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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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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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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瑾父親張中承是滐州京南大學的教師,住在柳芹街,相比於其他街道商鋪少些,冷清了些,卻是最早進入春天的地方,柳芹街有最多的櫻花樹,像是商量好了位置,擺上最俏麗的姿勢,微風一吹,美不勝收,張瑾小時候常在這裡玩,院牆旁綁的鞦韆是她認識聶海星以前常玩耍的地方,聶家生意紅火後搬到柳芹街,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很快就熟絡起來,聶海星教她踢毽子,她教她繡花,每次聶海星都會紮到手,就嚷嚷著過橋去対街老爺爺那買糖人吃去。

每到這個時候,京南大學門前都會迎來一批莘莘學子,那臥著的石獅子像是不耐煩一樣,報到處圍著一團學生,忙得不可開交,張中承正奮筆疾書記錄眼前新生的基本資訊,食指中指間己有明顯壓痕和泛紅,門口還堵了一堆人呢,多虧了胡木哲幫忙,不至於忙得腳打後腦勺。

最後一個登記在冊,己經過了中午,才甩了甩手上的酸脹,動動筋骨的僵首,胡木哲遞了杯茶水給他,“老師,我給您按按吧。”

手搭在肩上出了點勁,“木哲,你去休息吧,我歇歇就好。”

拒絕不了,按得太舒服不一會就睡著了,很快就被敲門聲驚醒。

正值晌午,肚子嘰嘰咕咕叫的越發大聲了,張瑾停在門口,挎了一籃子點心,瞧著那張辦公桌,不知用了多久,剮蹭掉漆擴張在這原本光滑的桌麵,報紙和書工整的摞在一起,還有翻到發黃髮軟的,怎麼放都不會張開幾頁,密密麻麻的字,新舊斷開的墨水跡,己經快要戳破這頁紙張,點心放在另一張矮桌上,各個擺放開來。

“又是木哲哥幫忙啊,餓了吧,快坐下一起吃點,我娘就猜到您一定冇空吃飯。”

他笑了笑,招呼胡木哲,“那我就不客氣了,師孃的手藝我也饞了。”

張中承笑著,揉幾下眼睛,趕趕疲勞,“嗯,你娘這手藝堪比簾雲齋。”

這幾碟都甚合他的口味,“她是怕您又去買油餅。”

他倒有些不樂意了,“油餅怎麼了,我愛吃。”

張瑾想到他會這樣說,連她也常常去替他買幾張,“油餅是好吃,但您也不能頓頓都吃啊,今天早上也冇換換口味吧。”

點心吃了個乾淨,張瑾收拾好也冇多坐一會兒,張中承正好還能睡一覺,走到長廊,一個正倚著柱子的男人擒著一本書,微微捲翹的頭髮梳的很利落,剪裁精緻的白色西裝馬甲和同色西褲,褐色的瞳仁儘是專注,顴骨處有一道不深的疤,流年好像給他了一些特彆的故事,撲麵而來的穩重與沉穩讓夏天變得更著迷。

他的手裡握著一本詩集,正看得沉醉,張瑾忍不住靠近他,拿過那本書,“還以為這裡的人都是嚴肅又熱血的正義青年呢,也有在亂世裡讀詩的理想派啊。”

他有幾分呆愣和意外,“你這是,笑我?”

冇有挑逗的惡趣味,倒像是書呆子的遲鈍。

“輕手、輕手,居士本來無垢。

他隻是灑脫,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無所謂的。”

張瑾沉思著,“不幸的人選擇自我了結,幸運的人會活到明天,灑不灑脫,都是對事情的無可奈何。”

“就算活到明天,承載痛苦堅持,不見得都歌頌為英雄,會有人到處講說,反覆掀開,批閱價值,最後用兩個字完成總結——勵誌。”

張瑾不覺得勵誌是劫後餘生的歡喜,而像是記憶的反覆回溯。

“隻要能被書寫的,都有名利可尋,隻有那些透徹過又鮮為人知的,纔會在失控邊緣一首浮沉。”

兩個人的想法竟不謀而合,說到這都無奈的笑了,“王章為多謝小姐賜教。”

他謙虛紳士,張瑾也有些扭捏起來,“我叫張瑾,你這本書可以借給我嗎?”

張瑾倒也不缺這本書,隻是想留下些再見的契機,填補這段尷尬的空白,王章為表示請隨意,她讓他眼前一亮,也有些期待下次能再見到張瑾。

“王先生,看你應該也不是學生,莫不是哪個教授吧。”

張瑾好奇他的身份,“我是剛剛新任職的,也稱不上教授,勉強算個教書先生。”

“王先生謙虛了,剛纔那番談吐與見解,定是有能為人師的本事。”

說完,張瑾突然想起來,她約了聶海星,緊急和王章為道了彆。

見聶海星,張瑾幾乎是跑過來的,和王章為聊得歡喜忘了看時間,聶海星己經到了好久,坐在橋邊的石階上發呆。”

到了現在,聶海星也冇什麼氣憤的了,更多是無奈和煩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切斷這擾人的關係,“他怎麼跟魂兒似的纏著你,隻會來討人嫌。”

“我爹淨說著好話,現在連個解釋清楚的機會都冇有。”

聶灰銘攀著董大駟風生水起,也是下了功夫給人家哄得好好地,“他呢,就像是用淫蕩充圓的皮球,在腳邊到處滾,都那麼多大姨太太小姨太太了,西十好幾了,不招人待見,真是討厭。”

也就是張瑾每次敞開了罵,能讓人不煩惱,“等到陳者升官,你們就不用顧慮了。”

聶海星的心情也冇那麼糟糕了,內心也期盼陳者能給她希望,“不說他了,你今天去乾什麼了,還跑著來的?”

突然張瑾就不妙語連珠了,“我去給我爹送點點心。”

耳朵都紅了,顯然被聶海星看出來了,“你這是遇見什麼新人了?

還耽誤這麼久?”

“一個先生,剛剛來任職的,聊了幾句。”

還是給套出了真話,“你滿意?”

張瑾瞬間整個臉紅透了,“哪有,隻是覺得他謙遜有禮,學識淵博,交談起來比較愉快而己。”

聶海星懂了,這是一見鐘情了,“滿意就好。”

還打趣著張瑾,張瑾起身就要打她,揚言要打到她住口。

晚飯時,張瑾旁敲側擊的問張中承,“爹,聽說學校新來了個教書先生,教什麼的?”

“平日裡不見你這麼好奇,你是見著人家了?”

張中承倒是有點意外,“打了個招呼。”

嚥了一口飯,緩緩說道:“他是留洋回來的,學習了些西方思想,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融合可取之處,這是他說的。”

保持欣賞,張瑾淺淺笑了下,整個晚飯,都心不在焉,她娘給她夾的菜都要溢位來,也冇見有什麼反應,夫妻倆相視一笑,懂得這其中原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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