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於從龍之功。”
蕭硯隨沉吟片刻,眉眼間皆是嚴肅和正經。
顧笙愕然。
這可真是一個樸實無華的答案啊。
“不對嗎?”
見顧笙冇有言語,蕭硯隨微微側頭疑惑道。
“朕曾聽父皇說起過永寧侯祖上的發家史,現任永寧侯景肅垚的祖父跟隨高祖揭竿起義前,是個屠夫,力大無窮,能與深山野豬搏鬥的那種。”
“高祖建國後,論功行賞,賜下了世襲爵位。”
“由此,一躍而起,一飛沖天。”
顧笙歎息,有時候一個人與蕭硯隨聊天也挺無助的。
“這的確不假。”
“但高祖登基稱帝後,新編軍隊,兵權曾短暫的高度集中在高祖一人手中。”
“而後,倉促稱帝的弊端漸顯,內憂外患環境動盪,時任永寧侯就被先帝遣去北境,應對北胡人的燒殺搶掠。”
“也就是自那時起,集中在高祖手中的兵權,又漸漸分散。”
“兩代永寧侯,都在北疆立下了赫赫功勳,威震北胡,再不敢輕易進犯。”
“北境兵士,認兵符,也認景家玄鳥旗。”
“因此,永寧侯府的根基在北疆。”
“饒是景肅垚承襲永寧侯府爵位後,景家玄鳥旗在北境的威望大不如前,但仍有不少將士感念兩代老侯爺,認永寧侯府。”
“所以,謝逾在知曉有人在背後運作謀搶侯爵之位時,就在考量這其中是否有北胡人的手筆。”
“畢竟,北境亂,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就是北胡。”
“北胡鐵騎可以攻破關隘,長驅直入,一路南下。”
“謝逾的考量,不是冇有道理。”
“隻是,有亡國噩夢在前,我才直覺背後作祟之人是大乾人。”
“謝逾決定按兵不動,是打定主意將永寧侯府當成魚餌,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蕭硯隨皺皺眉,頹敗的靠在毛皮軟墊上“真複雜。”
“一件和離的小事牽扯出了驚濤駭浪。”
“又是叔嫂有染珠胎暗結,又是內賊謀朝篡位北胡狼子野心。”
“朕,真的不嫉妒謝逾了。”
“因為朕是中看不中用啊。”
“若是朕主理此事,現在怕是都慌了神,要麼病急亂投醫,要麼數著日子等死了。”
中看不中用?
顧笙抬眸瞧著蕭硯隨那張嬰兒肥還未完全散去麵龐,舒展的淡顏,看起來有些頓感,不是極受追捧的棱角分明的類型,清澈明亮彷彿不染權欲的眼睛,讓他笑起來如春日百花,濃淡相宜。
的確是挺中看的。
“陛下知人善用,怎是不中用呢?”
顧笙語氣真摯誠懇的順著蕭硯隨的毛。
旁的天子,哪裡能有蕭硯隨這般心大容人,早就忙著與謝逾爭權奪利,當一個實權皇帝了。
蕭硯隨笑了笑,整張臉頓時生動起來“笙笙說話,就是好聽。”
“笙笙,你為何突然就長腦子了。”
顧笙扶額“有冇有一種可能是一直有,隻是以前懶得動。”
握著一副榮華富貴一生躺贏的好牌,她以往是真的想著縱情享樂恣意瀟灑一生的。
誰知道她這輩子罵名纏身,死後閻王爺會不會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然後再投入畜生道。
到時候,想享福也享受不了。
蕭硯隨睜大了眼睛,一臉受傷的神情“原來你跟朕不是真玩!”
“要是真玩的話,咱倆當年就成了人販子的刀下亡魂了。”顧笙冇好氣道。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件重要的事情?”
顧笙一拍腦門兒“忘了把夜讀策論時的疑問拿出來請教謝逾了。”
“謝逾日理萬機的,我是不是應該再找個可靠的人當夫子。”
“總不能總麻煩謝逾。”
蕭硯隨:!?(・_・;?
“夜讀策論?”
“你又揹著朕偷偷捲起來了?”
蕭硯隨想起自己睡的四仰八叉一覺到天亮,感到深深的絕望。
比他腦子好的都在努力,那他努力還有什麼用!
看著蕭硯隨誇張的表情,顧笙笑的前俯後仰“卷,不一定能活。”
“但,躺平一定不能活。”
主要是係統給的太多了。
隻要她做的選擇足夠多,重新整理出的恢複藥劑足夠多,那她就能治好觀棋兄長的啞疾了。
觀棋兄長聰慧,讀萬卷書,啞疾痊癒,必能下場科舉,一鳴驚人,成為大乾朝堂上的新秀,在史官筆下留下濃墨重彩的印記。
蕭硯隨深深的吸了口氣,自己給自己打氣“朕也要奮起!”
“以後朕頭懸梁錐刺股,不讀完策論不罷休。”
顧笙輕輕的敲了敲矮桌的桌麵“不著急。”
“您現在需要去雲光殿探望纏綿病榻柔弱可憐的景嬪。”
“朕不去!”蕭硯隨不假思索的拒絕。
“朕像是那種大怨種嗎?”
“她住朕的吃朕的穿朕的還裝病,朕冇有治她欺君之罪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好好的雲光殿,烏煙瘴氣的。”
“那可是父皇當年的寵妃住的,陳設精巧,朕看在永寧侯府的麵子上破例許她入住,她簡直是暴殄天物牛嚼牡丹。”
“她也有來有往,投桃報李了啊。”顧笙小聲嘟囔著。
蕭硯隨“是一頂綠帽子?還是一片去青青草原!”
“朕不介意綠帽子,朕介意花著朕的銀子養小白臉給朕帶綠帽子!”
顧笙瞥了一眼即將暴走的蕭硯隨“不去也得去,她不惜自毀身體,也要替情郎守身如玉,必是極其在意名聲的。”
“慌亂之下,纔會露出馬腳。”
“到時,她擔憂得陛下盛寵的訊息傳出去被情郎誤會,定會寫信訴衷情表清白。”
蕭硯隨的氣焰熄了一些“我們的處境都艱難到需要朕出賣色相了?”
顧笙重重的點頭“這個重要的任務隻有陛下能完成。”
“倒也不是不行。”蕭硯隨皺著眉繼續道“但是,朕賣藝不賣身,你可不能糊裡糊塗的哄騙著朕賣身。”
顧笙:蕭硯隨想賣,景嬪都不見得想買。
景嬪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上不得檯麵的沈郎。
“那朕去了……”
蕭硯隨一步三回頭。
“去吧去吧。”顧笙揮揮手。
“朕真去了……”
“去吧!”
“朕真的真的去了……”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