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澤這兩年有多少次被人從樓頂上拽下來?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似乎有人問過他:“你會不會覺得每天都在無止境地訓練的生活太無聊了?”
當時他用手指點著對方已經做好了造型的頭髮,並不敢太用力,怕把那些簪花戳散了:“可是每天都能看到你,一點都不無聊。”
“那我以後賺到錢就在你們軍區附近買套房子好不好?這樣你就可以隨時回來,我也能從窗戶上看到你了。”
他笑著回答:“好,我就等著葉老闆養我了。”
他們最好的那幾年,每一分鐘都是浸泡在幸福裡的。
隻是後來,他看著名利場中葉南枝身旁來來去去的人,變得越來越沉默。
他的冷淡像是刀刃一般,一次次割開葉南枝纖薄的皮肉,剖出她的痛苦與眼淚。
再以此證明他在葉南枝的心裡無可替代。
曾經,他真的為此得意不已。
卻忘了人心本就脆弱,哪經得起這樣反覆無常的刀刃。
在葉南枝離開之後,他又想起了這個問題,重新得到了一份答案:
冇有葉南枝的日子,無聊得讓他恨不得去死。
季景澤腳步往前,試圖模擬出葉南枝曾經邁過去的一寸寸步伐,卻又再一次被人摜下。
被警察嚴厲地訓斥的,季景澤一言不發,結束了就毫不停留地往下走。
沒關係,總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去死。
這棟曾經葉南枝跳下的樓層似乎格外得他鐘情。
每一次從上往下看的時候,都會讓他生出一股曾經準備和葉南枝約會見麵前的緊張感。
卻又會因為擔心對方不願意見他而徘徊。
直到再一次地被人拽下來。
出過葉南枝的事情後,這棟樓連帶著整個小區的管控都嚴密了起來,不僅是保安,就連警局的常駐巡邏地點都重點劃出了這一片區域。
他麻木地下樓。
天台的下一層就是他們曾經租住過的房子,也是讓葉南枝從天亮到天黑都冇有等到他的那一所房子。
房主是葉南枝本人,她過世後除了季景澤就再也冇有人來過。
這裡兩年來,這裡一直保持的原本的樣子。
但他第一次回來這裡時,還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隻草莓蛋糕……還有一封單薄的信箋。
那份蛋糕放了很久,奶油變質後的味道像是一塊噁心的泡沫板,但他還是吃完了。
腹部傳來意料之中的疼痛時,他想:這樣能抵消葉南枝胃病時喝下的那杯酒嗎?
好像不能吧,畢竟他是自願的,葉南枝是被他逼迫的。
這時他似乎才明白了王吟湫那副表情的含義。
她認為自己戰勝了男友的前任,正在為此洋洋得意。
而他隻是因為她是鄰居叔叔家的小妹妹,而按照吩咐諸多照拂而已。
卻冇有人告訴過他,父母為了渡過這次商業危機,已經用聯姻的理由把他賣了。
賣給了從小喜歡他的王家小女兒。
把王吟湫調到自己的營裡、陪她逛街、告訴他王吟湫被人欺負了要他去幫忙……
連把不小心落水的王吟湫救起來,帶去酒店換衣服也都是他們安排好的,培養感情的劇本而已。
季景澤吃完了一整個的變質蛋糕。
他在曾經的訓練中被對手對著腹部往死裡踹過無數次,這點小小的痛感當然算不上什麼。
所以他是笑著看完葉南枝留給他的那封信的。
逐字逐句讀完後,他第一次站上了頂樓天台的邊緣。
從這裡看向了葉南枝的眼中曾看到過的城市。
季景澤看到了遠處的慶南軍區,他的訓練場在視線的最中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