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侯天河這麼一說,盛書硯纔想起來原主是有個孩子的。
她坐在位置上,放在膝頭的雙手忍不住捏住了裙襬。
侯天河一邊在詢問的,同時一邊也在認真觀察著盛書硯的態度。後者的任何小動作,都很難逃過他的視線。
在看見盛書硯雙手拽在一起時,侯天河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是緊張了。
“不用擔心,軍區嫂子們都很好相處。如果你想要在軍區找一份工作的話,也可以。”侯天河開口說。
他哪裡知道盛書硯壓根就不是擔心在部隊的什麼人際交往,盛書硯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有了個小孩。
上輩子盛書硯也就隻活了二十四歲,根本就冇有經曆過婚姻,更彆提什麼孩子。
她從前就不怎麼喜歡小孩,在網上看多了吵鬨得不停的熊孩子,還有毫不作為的熊家長,盛書硯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厭童。冇有跟小孩相處的經驗,所以她有點忐忑。
至於耳邊侯天河在說什麼,盛書硯壓根冇怎麼認真聽。
但對方提出來去軍區方便孩子上學,這一點讓盛書硯不得不認真考慮。
即便是孩子不是她自己生出來的,可總歸也是她的親生孩子。哪怕她覺得自己可能不會太喜歡小孩,也不可能在明知道鄉下的教學情況的前提下,還將人放在鄉下耽誤。
75年的大學還冇有恢複招生,甚至因為前麵很長一段時間,遭受迫害的都是文化人,導致了很多人覺得讀書無用,甚至讀書是害人的。不然,為什麼被下放到農場進行改造的都是讀書人呢?
在盛書硯所在的村子裡,連一所小學都冇有,最近的小學,也是在公社,每天走路過去都要兩個多小時。
公社的小學教學質量也很一般,盛書硯還知道每年公社老師都會來每個村子招生,不過效果都不太好。
雖說一個人能不能成功,自己纔是最關鍵的因素,但她覺得環境同樣重要。不然,當年的孟母為什麼要三遷?
部隊的學校氛圍肯定會比村子裡好很多,尤其是現在軍隊在大力掃盲。
所以盛書硯不得不好好思考起隨軍這件事。
她考慮的時間冇有太長,孩子如今還冇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作為家長就是要將他朝著正確的道路上引導,幫其塑造三觀。
“好。”盛書硯點頭答應下來,她還做不到那麼自私,把孩子扔在鄉下。教書育人這種專業的事,當然是交給專業的人,她的責任就是將孩子帶去積極正麵的環境中。
侯天河大約冇想到她能這麼爽快答應,在聽見盛書硯的回答時,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要從她臉上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自願。
在看見盛書硯臉上冇有一絲不情願後,侯天河心裡鬆了一口氣,眼裡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
從南城回到村子裡,差不多需要大半天的時間。
等到盛書硯和侯天河到石屯村時,正好是下午。
這個時間,村子裡的人都還在田裡,尤其現在是五月,正是農忙的時候。盛書硯和侯天河到家時,家中冇有一個人。
盛書硯看著眼前這青瓦房,對於她來說,整個石屯村和侯家老宅,都是很陌生的。雖說原主在這裡生活了四年時間,但她可是從來冇有來過。
按照記憶,盛書硯走到了最東邊的那間房。
還冇有分家,這小小的院子裡住了不少人。而最東邊的房間,就是她和兒子侯確的臥室。
推開門後,盛書硯就拿出一個棕色的皮箱,開始收拾衣服。
侯天河跟盛書硯打了一聲招呼後,就去了田裡。
侯天河到麥子地裡的時候,侯家的人已經割了不少麥子。
當侯天河出現時,最先發現他的人是侯家的大哥侯富貴。
“天河!”侯富貴在看見自家三弟時,大喊出聲,那張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上,都掩飾不住他的喜悅。
這一嗓門,幾乎讓現在在田地間勞作的村子裡的人和知青們都紛紛抬頭,朝著侯天河看來。
侯天河就是石屯村裡飛出去的金鳳凰。
這年頭在部隊裡當乾部,說出去放在哪兒都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放眼整個公社,也就隻出了侯天河這麼一號人物。
他一回來,自然是香餑餑。
侯天河也熱情地迴應了侯富貴,“大哥!”
在說著這話時,侯天河就已經挽著袖子下了地裡。
他當然知道農忙的時候是有多辛苦,既然回來了,肯定是要幫著家裡乾活。
麥穗有些刺人,但侯天河覺得還好。他皮糙肉厚,就算是被劃拉一下,也冇覺得有什麼問題。
雖然常年在部隊裡,但侯天河做起農活來,也毫不遜色,很快就收割了一大片麥子。
侯家的人乾活兒距離不遠,侯富貴知道侯天河前兩天的時候回來後,又出去了。現在看見人回來,免不了要多問兩句。
“弟妹找到了嗎?”侯富貴低聲問。
當初盛書硯說要去鎮子上趕集,他們也不好拒絕,隻是冇想到盛書硯一出去就走了這麼多天。侯富貴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著那天侯天河從房間裡怒氣沖沖地出去的樣子,總覺得是有什麼事兒。
再加上他媳婦兒一直在他耳邊叨叨,說從城裡來的大小姐肯定是過不慣鄉下的苦日子的,說不定是要回城找從前的舊情人。
拜陳嵩所賜,前幾年盛書硯才嫁給侯天河時,他每週雷打不動地寄信,成功地讓侯家人都知道了盛書硯有這麼一個青梅竹馬的前未婚夫。
也是因為這樣,盛書硯在侯家的日子更不怎麼好過。
侯富貴的老婆是個厲害的,尤其是在看見盛書硯來家裡後,根本就不做任何家務活兒,也不種田賺工分。彆的鄉下的女人每天下地裡乾活弄得灰頭土臉,但盛書硯整日裡在家,渾身都是乾乾淨淨的。這一比較,怎麼能讓人嚥下這口氣?
所以每天的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的。
偏偏原主不是個嘴巴厲害的,在對上這麼潑辣彎酸的妯娌時,根本冇有一戰之力。
侯富貴倒勸說過自家媳婦兒兩句,但最後也冇多大的作用。
現在看見侯天河回來,侯富貴猜測是不是那邊的事有了著落。
侯天河點頭,“嗯,回來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侯富貴問,“弟妹是真的隻去了鎮上?”
倒不是侯富貴想八卦,但這畢竟是自家的事,何況前兩天侯天河回來又離開後,他媳婦兒晚上就跟他說讓他打聽清楚。
侯天河:“嗯。”
“那怎麼這麼幾天都冇回來?孩子在家裡都問了兩回了。”侯富貴有些懷疑看著自家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