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響起劈裡啪啦的煙花聲,照亮整個川北江,讓千金樓更加晶瑩華貴。
唐鬱輕輕哼著: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
一夜魚龍舞!”
其餘人就是聽個熱鬨,唯有王放原本微眯的雙眼閃過精芒:
“瑪德,又一首好詩!好詞!”
他一手攥著酒盞,一邊探前身子,趕緊催促道:“還有嗎,應該還有的!”
唐鬱微醺著笑道:“急什麼,讓我想一想!”他靠在窗邊,一眼望去。
各色的行人倚在江岸圍欄上,遙望著天際的燦爛煙火,歡歌陣陣,笑語晏晏,香飄滿街。
唐鬱裝滿酒的腦子,終於想起了後半闕: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
嘩啦,王放酒碗直接翻倒。
他愣了一下,大聲喝道:
“筆墨紙硯,筆墨紙硯!”
侍宴娘子也不是目不識丁。
她雖未能領會這首詞的深意,但覺得今夜的美景,皆已栩栩如生地被化入詞中。
這是一首絕妙好詞。
她趕緊吩咐人取了筆墨紙硯,又讓人抬了一張書案過來。
宣紙鋪滿整張書案,侍宴娘子研墨,王放站在桌案前,一手提筆,彷彿握著一柄刀。
唐鬱眉頭輕皺,就好像看到了魯智深在繡花,張飛在畫畫一般。
一個詞,不搭!
王放可不管唐鬱的想法,他閉著眼回想著唐鬱吟唱的一字一句,意識在半醉半醒之間。
猛地出筆,蘸墨,
筆走龍蛇,一氣嗬成。
唐鬱探身望去,但見宣紙上的字跡提頓起伏,意蘊十足,風神灑蕩,鋒芒含而不露。
是一等一的上好墨寶!
唐鬱讚歎:
“好字!”
“好字!好字!”
李廣興和周鐵山相互攙扶著,一起附和道,李開和穆良已經不省人事。
王放看著自己的作品狂笑幾聲,
然後將筆往身後隨意一拋。
“痛快!痛快!”
王放倒了滿滿一碗玉壺春,一飲而儘。
然後撲通一聲,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一名身穿絲綢墨綠長衫的中年人站在書案前,侍宴娘子靜立在側。
他眼中透著震驚:
“你是說這首詞,這副字。”
“是這幾個醉鬼所作?”
桌子上,唐鬱幾人一看就是肌肉發達,舞刀弄槍的江湖人士。
他們或趴,或仰,全都沉浸在酒醉的迷境裡,對於中年人的到來,不聞不問。
中年人目光如炬,嘴裡不斷唸誦著:
“好詞,好詞!”
縱是各家書院的大儒和先生們,也很少有這樣的好詞傳世。
冇想到今天竟然在他的千金樓出現一首!
千金樓,日後必將隨這首詞流芳百世!
中年人深吸一口氣,呼吸瞬間加重許多。
他注意到落款:
“惡狼賦詞,狂狼執筆。”
落款筆跡如刀似劍,鋒芒畢露,一股江湖草莽之氣撲麵而來。
川北七狼!
中年人想起來最近地下勢力中盛傳的新聞,惡狼一人屠殺烏雲寨上下百餘人。
這是一等一的狠人!
夜色沉沉,千金樓要打烊了。
唐鬱和李廣興適時醒來了,王放喝得有點兒猛,暫時醒不過來。
李廣興幾個巴掌將李開拍醒,三人扛著另外三個醉鬼準備走。
這時,靜候在一旁的中年人趕緊幾步:
“幾位英雄留步!”
身後緊跟著兩位侍宴娘子捧著一副裝裱後的書法,正是唐鬱吟誦的《青玉案•元夕》。
“這首詞是幾位留下的,我已經命人裱好了,還請帶上。”中年人語氣謙虛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