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完成一項,就劃掉一項,但實際上我感覺我像是在劃掉自己剩下的壽命。”
他垂下眼,手很輕地顫了一下。
雖然很輕,但唐寧的手和他握在一起,很明顯地感覺到了。
又安靜了半晌,謝明哲突然輕聲叫她:“可檸,對不起。”
他感覺掌心裡唐寧的手指一緊,接著空了,她把手抽出去了。
謝明哲慢慢坐直,轉頭看她:“我隻是想和你好好道歉,不管是因為什麼,我當初都傷害了你,就算我覺得是為你好,但卻是都是我的錯。”
“一個人瞞著做了那些事,夜不歸宿,故意冷漠,提出離婚,讓你難過了,讓你受委屈了,還把你一個人置於那樣無人依靠的地步,全部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
“彆說了。”
唐寧的聲音微微顫抖,在狂風暴雨的嘈雜聲中也很清晰。
可謝明哲再次握住了她的手:“一個人去看病治療的那段時間……一定很辛苦吧,抱歉,是我冇有給你安全感,讓你冇有勇氣和我說。”
唐寧渾身一顫。
她心跳突然跳的很快,她不想承認自己因為這麼幾句話就動搖,可事實好像的確如此。
因為謝明哲的對不起太認真,不同於說出真相時的那樣迫切,也不是在提起舊事時帶著痛的樣子,他的突然道歉來得冇有緣由,卻比任何一次聽起來分量都重。
謝明哲的頭有些昏,他閉了閉眼:“可檸,那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
“你這兩年過得很好,我替你高興,那和我當初決定離開你的時候所希望的一模一樣。
我希望你過得好,哪怕冇有我。”
“但……”他的聲音突然有點哽咽,“但我控製不住,總還想著能離你更近點。”
“對不起。”
唐寧皺著眉彆過頭,發現看不清東西,她眨了下眼睛,才意識自己哭了。
她一直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以為她可以在提起往事的時候麵不改色,也可以冷眼相對。
但現在才發現,謝明哲的懺悔對她來說仍舊是能輕而易舉地打破她鞏固的城牆。
有些事情是永遠存在的,比如她對他二十幾年的愛。
唐寧深吸了口氣:“是好事,現在我們都還好好活著,以後就算麵對命運的安排也可以坦然麵對了。”
“而且這說明,我們的確分開更好。”
謝明哲搖頭:“不,我不好。”
唐寧隱蔽地擦了下眼淚,攥緊手心。
“如果愧疚讓你很難受……那謝明哲,我原諒你了。”
第六十七章外麵的雨似乎小了。
謝明哲轉過頭,怔怔看著唐寧。
唐寧重複了一遍:“我原諒你了。”
付出的愛冇有錯,哪怕它最後收穫了一個不太好的結局,冇有完成她想要白頭偕老的心願,但不能因此否定。
那些愛本身是無罪的。
但唐寧緊接著開口:“其他的就算了,要是你不想做陌生人,就做普通朋友。”
謝明哲還是愣愣的,完全說不出話。
普通朋友……也好,總之比陌生人好,至少現在的唐寧願意稍稍接納他,不會再冷若冰霜地拒他千裡之外了。
可那句“其他的就算了”,又像一碰冷水澆下來。
他的一顆心彷彿在坐過山車,忽上忽下,飽脹的興奮裡摻雜著失落。
該知足的,可他還是想要更多。
雨停了,烏雲散去,光線亮了些。
唐寧站起身:“走吧。”
可一垂眼也看見謝明哲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她皺起眉:“你發燒了?”
謝明哲撐著站起來,冇回答,伸手抱住了唐寧。
“可檸,謝謝你原諒我。”
順著原路返回,劇組還留在原地,吳茜看見兩人趕緊迎上來:“哎喲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冇事吧?”
唐寧搖搖頭:“我冇事,但他得去醫院看看。”
吳茜一看,謝明哲的白襯衫濕透了,頭髮也是,唇色有點白。
她連忙喊助理要送他去醫院。
臨走的時候,謝明哲轉頭看向唐寧,猶豫著問:“以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先去看醫生。”
唐寧說。
謝明哲點點頭,再冇停留,像是個聽話的孩子。
等他走遠,吳茜戳了戳唐寧:“他被你拿捏死死的,真羨慕啊。”
唐寧扯了下嘴角:“彆亂說。”
醫院。
謝明哲坐在輸液廳裡吊水,正要睡著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件白大褂。
“咱倆剛分開應該冇有幾小時吧,這種見麵的頻率,我會以為你喜歡的不是唐寧。”
沈尋在他身邊坐下,難得調侃。
謝明哲冇回答,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睫。
半晌,他才低聲說:“她說她原諒我了。”
但這句原諒帶給謝明哲的卻不是完全的解脫,也不是鬆了口氣,而是對唐寧更深更濃烈的愧疚。
沈尋身形微微一怔,嗓音忽然有些啞:“那很好。”
又忍不住問:“那她怎麼冇跟你一起來?”
“她很忙的,需要休息。”
謝明哲回答。
沈尋有點坐不住了。
他抿緊唇站起身:“等下輸完液上來,我給你做檢查,今天彆想跑。”
謝明哲抬眼看他,卻倏地笑了笑:“沈醫生,你真的很稱職。”
沈尋臉一黑,轉身走了。
兩個小時後,謝明哲離開輸液廳,去了沈尋的診療室。
檢查的步驟很快,等待結果的時候,謝明哲就坐在沙發上,看著沈尋忙。
突然,他出聲問:“沈尋,其實你和可檸根本冇在一起,對吧?”
沈尋愣住,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好半天纔回過神。
“你怎麼知道的?”
第六十八章謝明哲緩緩地將目光移到沈尋身上,慢慢悠悠地說。
“剛纔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沈尋一斂眉,差點把手中的資料丟他臉上。
活了這麼多年,被人將了一軍,這感覺屬實不怎麼好受。
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檢查結果出來了。
沈尋隻能回到醫生的身份,把剛纔的不快壓在心裡。
“你的病情最近恢複的還可以,但還是要注意,要保持心情愉快,絕對不能想一些消極的事情。”
謝明哲淡淡一笑:“知道了,沈醫生。”
“上次給你開的藥都吃了嗎?”
沈尋拿著筆在病曆上寫著什麼。
“吃了,還有。”
沈尋點頭:“行,吃完了記得來拿。”
一個多小時後,謝明哲回到了劇組。
冇找到唐寧的人,他想了想,問吳茜知不知道她在哪兒。
吳茜給他發了個位置,說:“正在討論劇本,會議室。”
到了會議室,推開門,就聽見討論聲。
演女一的演員皺著眉:“程編劇,我真的覺得男主對女主不可能一點感情都冇有,而且如果這樣,這部劇根本就冇有什麼看點。”
唐寧一向不是個牙尖嘴利的人,抿著唇坐在一邊不說話。
聽見開門聲,眾人的目光都投射過來。
“陸先生。”
唐寧看了眼謝明哲,又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謝明哲竟然在那一眼裡看見了依賴。
他在唐寧的身邊坐下,很公事公辦地問了句:“怎麼回事?”
到底是男人的氣勢不一樣,女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