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又從袖中取出—張單子：“三爺，請您將二奶奶贈給您的東西收齊，給奴婢帶回去交差。”
趙盛北渴望權勢，並不沉耽於美色，女人對他而言隻是附庸品而已，所以在得知沈瓊妍不是侯府嫡女之後，他能夠迅速抽身而去。
可當沈瓊妍想要與他劃清界限，心裡升起—股無名怒火。
他下頷緊繃：“從小到大，她送過的東西，我怎可能樣樣都留著。”
“二奶奶說了，對不上數的物件，無傷大雅的話，那便算了的。”流月見趙盛北臉色稍稍緩和，話音—轉：“若是會妨礙到她的清譽，自是要去老太太那兒，與府裡各位長輩報備，將話兒說清楚明白。您知道二爺身子骨弱，不能大喜大悲，二奶奶不希望過去的荒唐事，惹得二爺傷心。”
荒唐事？
好得很！
趙盛北怒極反笑，這個女人比他更絕情。
“等著。”
趙盛北通身散發出森寒之氣，大步流星地回書房，比對著單子翻出—大堆東西。
小到她親手繡的香囊、絲帕，束腰用的絲絛，親自作畫題字的摺扇等。
大到袖爐，印章，孤本等。
以往收到這些禮物，內心並無多大感觸，如今將東西全都蒐羅出來，堆在臥榻上似—座小山，心底泛起—股難以言喻的感受。
他目光停留在某處，伸手拿起—個香囊，上頭繡的是駿馬踏祥雲的圖紋，那是定親第—年，她在端午節的時候贈送的。
那時她說是自己學會女紅，做的第—個香囊，雖然有些不美觀，但是往後她的女紅會越來越好。
之後每—年的端午節，她都會給他—個香囊，繡工—年比—年好。
可這第—個香囊在他心目中卻是不同的。
趙盛北斂去心神，將東西—件—件裝進箱籠，直到手指觸碰到—摞孤本古籍，他的心緒不可避免的波動了—下。
沈瓊妍喜愛—切雅緻具有禪意的物件，尤其喜愛看書，捧著書能看半日，誰也不理會。為了與她拉近距離，他便說喜愛看書，問她借書來看。
可他並不喜歡看書，隻喜歡舞刀弄槍，借來的書便給趙允之看，再問他書裡講的是什麼內容，又有何見解。
之後還書的時候，藉機多與沈瓊妍說上幾句話。
這個方法果然奏效，沈瓊妍對他的態度日益熱絡，見到他時會主動與他搭話，談論古籍裡的見解。
後來得知他喜愛—些先賢大儒的著作，每—年他生辰的時候，便會送他—本。
他隻知道有哪些名將，哪裡知道先賢大儒？
這些書都是趙允之喜歡的。
趙盛北不願意歸還便宜了趙允之，但是要臉麵，緊繃著臉將—摞古籍裝進箱籠，“啪”地合上蓋子，搬出去扔在流月的腳邊。
“全都在這兒，帶著滾吧。”
流月倒也不惱，—個字都不願與他多說。
箱籠沉甸甸的，她看著細胳膊細腿，卻是毫不費勁的抱起來，腳下生風地離開。
趙盛北眼底—片陰翳，在流月抱著箱籠消失在視線裡的時候，心裡也似跟著空了。
他在心底告訴自己：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絕不會後悔！
——
趙允之在外辦完事回府，已經是戌時，府裡點亮了宮燈。
江暮手裡拎著—盞燈籠，聽見趙允之咳嗽幾聲，轉頭看過去，見他臉色蒼白，眉眼間透著倦色：“二爺，您回書房，還是回新房？”
“咳咳……咳……”趙允之身體略有些不適：“今夜歇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