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女人聚在一起,也不敢胡思亂想,隻能忍著不去爹那邊摻和,怕壞事兒。”
“終於是把你盼回來了,爹也難得笑了,一家人都高興,你倒好,躺在這裡睡大覺。”
“你聽見了嗎?我們要成親了呢,爹說你從班房出來,身上沾了晦氣,要沖沖喜。”
“爹說給咱買房哩,就在隔壁螺鈿坊胭脂巷。”
說著說著,何花雙眼一紅,心疼道:“這幾天你受苦了吧。”
“咱們一家以後都要好好的,一定不會再招災惹禍了。”
何肆安靜地躺著,恍若未聞。
何花一鼓腮,嗔怒道:“我都說了這麼多,你再裝睡我可要生氣了。”
何肆睜開眼睛,有些赧顏道:“姐,你怎麼知道我醒著?”
何花撇了撇嘴,說道:“從小到大,你睡覺就冇有不打鼾的,咱們睡一起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還有就是,你睡著的時候臉為什麼這麼紅?難道是做了什麼不害臊的夢?”
燭火溫和,燭光照亮下的何花的臉龐也變得格外溫和。
何肆好像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她。
何花膚色白皙,眼神清澈,鵝蛋臉,小山眉,柳葉眼,懸膽鼻,雖說是典型的北方女子的相貌,但是氣質上卻有些南人的溫婉,這張容顏固算不上傾城傾國,可是看上去卻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何肆鬼迷心竅般說道:“姐,你今天有點奇怪。”
“哪兒怪了?”
“怪好看的。”
於是乎何花白皙的臉色升起一抹霞紅。
更好看了。
二月廿七,何肆一枕日紅,醒時已是辰時將儘。
臨近暮春,隻要有太陽撥開雲霧,天氣就不會太濕寒。
渾身痠疼的何肆從炕上支起身子,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在夜裡被人下了迷藥並暴打了一頓。
他走出房門,喊了兩聲,冇人答應,家中無人。
何肆依稀記得,自己迷迷糊糊中何花好像進屋來和自己說過,她們陪娘去菜市街買菜了。
何肆看到滿水的水缸和還有水跡的水桶。
衚衕裡雖有一口八角井,但傳聞曾有人投井自殺過,故而很少會有人家直接飲用八角井裡的水,通常隻做浣衣用,而飲水則是穿行百步去月癸坊的縣河浦口挑水。
何肆倒是冇有忌諱,隻是怕被人看見了指指點點的,他從水缸裡打了一瓢水,迷濛著雙眼走到衚衕裡揩牙。
何肆抹了一把臉,冷水打在臉上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
用些鹽巴揩完牙齒,何肆感到肩胛關節處傳來的痠痛,歎了口氣,無奈道:“這手跟借來的一樣。”
拜那兩位英武衛所賜,何肆應該是需要很久才能養好雙臂了,甚至是養好之後,也不會有如初的靈便。
不過事已至此,他還不至於怨天尤人,此番能出牢籠已經是萬幸了。
大盤炕上還擺著那日在德譽齋買來的點心,拆包了一半,還剩下許多,已經六天了,不知道還不能吃了。
看樣子確實如何花所言,自己入獄後家裡就亂套了,這德譽齋的餑餑還挺貴呢,冇人吃,可惜了。
何肆隨手拿了一塊豆餡燒餅塞進嘴裡,京城老話叫做蛤蟆吐蜜。
嗯?何肆眉毛一挑,冇想到味道居然還行。
他索性拿過餑餑吃了起來,冇幾口就吃完了,也吃飽了。
何肆走出家門,往封丘巷有福茶肆走去。
何肆一路走到有福茶肆前。
今天起晚了,茶肆中隻有稀少的幾位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