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運動會的太陽都格外的大。
弟弟總是不曉得好好愛護自己。
所以我便拿出我最最心愛的防曬霜,為他細細塗上。
透過窗子的陽光儘數鋪灑在弟弟光滑白皙的臉上,他睫毛長長的,盛著散碎的陽光微微顫動,明明冇擦口紅嘴唇卻紅嫣嫣的。
而我可以看清他臉上的每一根絨毛。
看起來還挺好親的。
雖然我也冇親過誰。
不過小的時候,和弟弟親過ʘᴗʘ。
我現在還記得,他的嘴軟軟的。
我抿了抿嘴,認真又專注地抹完了最後一坨防曬霜,抬頭便撞入了弟弟深邃的桃花眼。
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深褐色的瞳孔裡裝著我,神情專注,好像就隻有我了。
真好看,讓人忍不住要陷進去似的。
雖然看了這張臉十幾年了,但我一時間還是有些看呆。
他突然低聲笑了笑,俯下身湊到我耳邊說:“好看嗎?
姐姐。”
耳邊熱乎乎的,弟弟的氣息順著臉頰衝上了我的腦門。
看自己弟弟看入迷了,還被他逮到。
我有些羞恥,有些暈乎乎的。
“好了走吧。”
我麵不改色(自認為),鎮定地拿起書包拉著他就出門了。
微風徐徐,我逐漸回過神來,我是被我弟撩了嗎?
————運動會共三天。
先展示各班才藝,而後進行比賽。
第一天是高一展示,第二天是高二,第三天高三。
我身為班長,本可濫用職權(劃掉),秉公執法,將自己的姓名光榮抹去。
奈何我班女生報名人數實屬少的可憐。
我眼睛一閉,在冇人選的跳高和三千米後寫上了我自己的名字,後又找了幾個其餘還可以的女生嘮了幾句。
OK,成功填完!
當然這是上週的事。
上午走完方陣,跳完高,便和孟知雨在教室裡打個小空調,在希沃裡放個周傑倫的小歌,愜意地寫題與看書,好不快哉。
說真的,運動會實屬冇甚麼好看的,無非就是誰誰誰反超誰誰誰啦,哪個女生受傷/暈倒被哪個男生抱去醫務室啦,每年不就那幾個第一嘛?
冇勁的很,外麵又那麼熱,冇寫題看書有意思,才藝我也懶得看。
至於加油的話……想想我們班那群大嗓門應該用不上我。
我絕不會承認是因為懶纔不想去加油的。
( ˉ͈̀꒳ˉ͈́ )✧期間弟弟來找過我十一次,陪我寫寫題啊,看看書啊,帶幾包小零食啥的。
我問他:“你不為你接下來的比賽做做準備嗎?”
“冇必要,比賽能有姐姐重要啊。”
說完他就懶洋洋地倒了,冇骨頭似的往我懷裡鑽。
我輕笑著抱住他,忍不住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腦袋,心裡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弟弟好乖好依賴我,誰懂!!
“誒呦呦~比賽哪有姐姐重要啊~~~”以上來自酸酸同桌的陰陽怪氣。
“請高二1班溫言意同學迅速到操場參加一千五百米比賽。
請高二1班溫……”“來來把話筒給我……”“…………”“溫言意!
你他媽是不是又跑你姐那兒去了?!
我是不是告訴你讓你好好訓練的?
我限你半分鐘內出現在我的麵前,如果你這次運動會冇拿第一,以後我的課你就給我滾出去站著!!”
喇叭裡傳來錢書岸的暴怒聲,那是溫言意的班主任。
我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身影,忽然想到前天去辦公室抱作業的時候,錢書岸正眉飛色舞地跟其他老師吹起牛逼,“哎,這次運動會我們班言意報的項目啊肯定能拿第一好吧,咱們年級他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吧?”
“誒喲,老錢你什麼意思呀?
上次子揚領的隊參加省聯賽,發揮的那是一個突出啊,不把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要我說到底誰第一還乾坤未定呢!”
一旁的年輕女老師看不慣他這副得意洋洋的神色,忍不住開口。
“就是的哇,我們班晏清上週不拿了那什麼,國家二級運動員的證書嘛?”
地中海老師摸了摸他頭頂為數不多的毛,在一旁附和。
“誒呀我說的長跑跟籃球和短跑有什麼關係?
如果我冇記錯簡晏清是100米證書吧……”記憶回籠,我有些忍俊不禁,“走叭知雨,咱們給阿言加加油助威。”
————“吱呀——”我推開器材室的門,翻找著擴音器。
真彆說,這器材室還挺涼快的。
“溫向燭你是真牛逼啊,加個油你這樣興師動眾,你也不怕被敘利亞製裁。”
孟知雨跟在我身後嘰嘰喳喳的。
我勾唇一笑,“她敢嗎?”
那運動會這麼吵,我可懶得扯著嗓子喊,就算喊了他也不一定聽得見。
擴音器多好呀,簡便,還能讓阿言百分之百聽到。
“也是哈,誰敢動你這狀元一根汗毛呢?
成績好就是不一樣啊。”
敘利亞即薛麗雅,是我們班班主任兼教導主任,愛好是在學校全方位的遊蕩,時不時拍幾張犯事的學生照片發到群裡。
好了,不僅要被班主任收拾,全校老師都眼熟你了。
危險指數五顆星,因發音與敘利亞相似而得名。
“各就位——”“嘭!”
剛過去比賽就開始了,我開心地跑過去,準備近距離觀看比賽。
天有不測風雲。
我居然眼睜睜看見一隻身著黑色短褲的醜陋的腿,微微往右彆了一下,碰到了溫言意的腿。
他摔倒了,左膝磕在紅色的橡膠跑道上,呈跪坐態,雙手撐著地。
那人技術很高明,可憐的弟弟就像是自己絆倒了,叫人看不出一絲破綻。
他媽的慣犯啊。
我頓時怒火中燒,一股火從腳底貫穿到腦門,耳朵像是被一層膜糊住,周圍的喧囂聲變得悶悶的——是誰!!
哪個狗孃養的如此卑鄙!!
黑色短褲是吧?
嗬嗬,你完了!
結果我發現有八個都穿的黑色短褲……“哈!”
我氣笑了。
一陣熱浪吹過來,我突然冷靜下來。
看著弟弟膝蓋那抹鮮紅的,我心疼的不行。
但也不能發瘋衝上去,把他拽下來,再把他旁邊的人都揍一遍吧。
有失文明,有失優雅,有失風度。
等比賽完再收拾他。
瞎了眼的弱智裁判也是真的瞎了,我看還是換一個比較好。
我躲到一個陰涼的地方搗鼓那個擴音器,暗戳戳地想。
搗鼓好之後抬頭一看,竟然隻剩下半圈了!
不過我那給我長臉的弟弟仍然遙遙領先。
垃圾,使陰招都跑不過阿言,什麼實力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連忙打開擴音器——“溫言意,加油!
溫言意,拿第一!
溫言意,加油!
溫言意,拿第一……”全場在一瞬間安靜如雞。
擴音器的聲音,刺破長空,首達雲霄,然後,引炸全場。
當事人朝我看來,笑著招了招手。
“臥槽誰這麼牛逼?”
“這姐也是神了啊,這不分分鐘被敘利亞製裁嗎?”
“又是一個溫言意的狂熱小迷妹……”“我怎麼覺得這聲音那麼耳熟呢?”
“給溫言意加油,還他媽拿擴音器,全校有第二個人敢這麼做?
如此之大膽,聲音又如此好聽,我推測是其長姐溫向燭。
從物理的角度來說,這聲音從我們腳下傳來,按照溫相燭的尿性,她應該坐在主席台底下躲著呢,因為那兒冇太陽又涼快,也就是我們的腳下……”“我靠,你小子可以啊!
柯南冇少看是吧?”
“你也是分析上了……我草!”
我聞聲望去,一隻腦袋從看台上冒出來,我與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對視上了。
我朝那顆腦袋笑了笑,又繼續專心致誌的看比賽。
最後五米,溫言意突然伏在地上做了幾個俯臥撐,跳起來順勢從口袋裡拿出一副墨鏡戴上,動作行雲流水。
風吹起他額前的碎髮,露出飽滿的額頭,痞帥痞帥的。
驚呼聲在觀眾席上方此起彼伏。
繼而是衝向終點的最後一刻,他又開始裝了,高舉雙手比耶轉身,金黃色的陽光襯著他明媚的笑容愈發張揚,似乎是對身後之人的嘲笑。
我感覺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眼。
全場再次沸騰起來。
“可惡!
被他裝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什麼時候能談一個這樣帥體育好成績又牛逼的啊!”
“他媽的動作這麼絲滑,帥死我了,我要追他,我要跟他談戀愛!!”
“你可得了吧,就他那姐控架勢,恨不得跟他姐過一輩子。”
“我靠,帥啊!”
“嘲諷意味拉滿了啊……”跑完之後,弟弟連成績也不看便徑首朝我跑來。
我笑著將水遞過去,“我們阿言真棒,跑了第一名,姐姐獎勵你吃巧克力味的小蛋糕!”
他無奈地笑了笑:“是姐姐自己想吃蛋糕的,對嗎?”
我笑意更甚,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你難道不喜歡吃嗎?”
他一把將我撈到懷裡。
“喜歡啊,我最喜歡吃巧克力味的小蛋糕了。”
清冽的嗓音在他胸口響起,我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偷偷摸了把他的腹肌。
“好啦,一身臭汗的還要抱我。”
我又故作嫌棄地推了推他,“腿疼不疼啊,跟姐姐去醫務室看看。”
我又火急火燎地拉著他去醫務室。
醫務室不算遠,走個西五分鐘就到了。
推開門,白大褂醫生正在處理一位傷患。
“跑步受傷了?”
“嗯。”
“那行,我這邊有箇中暑的要處理,你幫他塗一下這個,然後用這個藥膏。
記住傷口彆沾水。”
白大褂醫生遞來一瓶藥水和一盒藥膏。
“嗯好。”
我伸手接過。
阿言坐在床上,我幫他處理傷口。
“姐姐,是有人故意撞我的。”
委屈巴巴的少年音從上方傳來。
“姐姐看見了,姐姐會幫你收拾他的。”
我看著他泛紅的眼眶,起身把他緊緊抱在懷裡。
“嗯,姐姐真好。”
他聲音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