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蒸騰,她清秀的眉眼被一層薄霧給遮蓋住,輕輕一呼,霧氣散開,妍麗的容貌展露無遺。
一勺一個,餛飩皮薄餡多,鮮香無比。
一碗下肚,驅走了饑餓。
鐘晏澤胃口不錯,一大碗餛飩儘數用下。平日裡對吃食一向挑剔的模樣全然消失。
放下紙巾,單知微起身,“還望先生帶路。”
陽光傾灑而下,將街道映照得熠熠生輝。鐘晏澤身姿挺拔如鬆,步伐穩健有力;而她則輕盈優雅,宛如風中的仙子。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彼此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鐘晏澤的目光不時落在前方那道美麗的身影上,而她似乎並未察覺到背後那熾熱的視線。遠遠望去,他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讓人不禁為之側目。
此刻的他們,像極了在街頭漫步的小情侶,
“黃包車。”鐘晏澤抬手攔下一輛,“虹口。”
主動讓出位置,動作紳士,單知微上了車。
兩人坐在黃包車上,空間狹小,單知微有幾分不自在,手肘相挨,衣料摩擦,冇有言語,卻曖昧叢生。
黃包車伕大概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略帶鄉音地開口,“先生、夫人,你們看著就像是畫報上的人物,我拉起車來都輕飄飄的。”
鐘晏澤嘴角上揚,手指在膝頭有節奏地彈動,似有鋼琴樂曲在指尖流動。
單知微眼眸中流露出幾分驚與羞,細聲道:“隻是朋友。”
鐘晏澤在膝頭敲擊的手指停滯在空中,嘴角下沉,眼眸低垂,不過片刻又恢複了平時的冷靜神情。
因著嘴甜,黃包車伕在他們下車時從先生手中得到一筆不菲的小費。
鐘晏澤立在一旁,待她下車,兩人同行。
“鐘少在這附近?”單知微看著熱鬨的街市,開口問道。
“是,他在虹口附近有一套公寓,不在鐘公館和銀行的時候,一般來這邊。”鐘晏澤解釋給她聽。
單知微點頭,隨他進去,上了樓,敲門,無人應答。
“確定是這一間嗎?”單知微問道。
“看來人不在。”無情地吐露出這句話,鐘晏澤目光隨著她轉。
單知微咬住下唇,這次逃出來,以後恐怕冇有機會能出來了。
鐘晏澤一手插兜,開口詢問:“到底為的什麼事情,讓你爬樹翻牆也不惜逃出來。”
單知微搖頭,“我就是要見他一麵,不在這就去彆處找。”
“你是鐘情於他,非見一麵不可?“鐘晏澤調笑道。
單知微側首看他,“鐘情於他?我向來不喜歡紈絝子弟。“
“哦~,你怎麼知道鐘少是紈絝子弟。“鐘晏澤默默為自己辯白。
“哼~”單知微臉上不屑,嘴上也不饒人,“東方舞廳是什麼好地方,他去哪兒,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何況他早早地就放出話去,要我……要單家姑娘……,總之,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那我呢?我也出入那樣的場所,難道我在你眼中也不是個好東西嗎?“鐘晏澤現在更在乎她對”周先生“的看法。
單知微垂下眼眸,想起兩次得他出手相救,搖搖頭。
“鐘少爺那樣有權有勢的男人你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樣的?”鐘晏澤是真的有幾分好奇了。
“我冇想那些,我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我想讀大學, 不想做一個無知的人。你們這些大少爺有條件卻不珍惜,真是可惡。“單知微吐露心聲。
鐘晏澤看她憧憬的模樣,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對她有很深的影響,如果冇有在東方舞廳相遇的那一場,他的計謀一定得逞。
現在,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了,姑娘對鐘少爺是一千個不滿意,一萬個不願意。
徐徐圖之吧!
出了大樓就撞見了劉叔。
“小姐,跟我回去吧。“
單知微看來眼身後的人,“劉叔,帶我和這位先生去胭脂閣吧,做完事情,我一定和你一起回去。“
劉叔是看著小姐長大的,自然不忍心拒絕。
去了胭脂閣,她好像變了一個模樣,成熟穩重了許多。
“我讓王裁縫給你量尺寸。“單知微對著鐘晏澤開口。
單知微在一旁打下手,記錄數據。
挑選布料,時不時就打量鐘晏澤,“你皮膚白,這種顏色能襯起來。“
打板,畫樣子,手腳利落,大致準備好了,抬頭問,“你喜歡什麼花樣?“
“你決定就好。“鐘晏澤眼神有幾分癡纏,卻不易叫人發現。
“要晚些時候給你,留個地址給劉叔吧,做好了讓他送去。“單知微莞爾一笑。
鐘晏澤從胸口處取下鋼筆,在紙上留下一行字,交給了車伕。
單知微坐上了劉叔的黃包車,臨走前,情真意切地對他道謝,“周先生,多謝你。“
鐘晏澤看著遠去的黃包車,眸光也逐漸清亮。
她不喜歡紈絝,正好他不是。
單家大廳,好凝重的氣氛。
單知微一進大廳就看見母親捏著帕子拭淚。
“跪下!“單雄鐵青著一張臉,對著大女兒喊叫。
單知微“撲通“一聲,跪在那,抬頭挺胸,冇有一絲悔過的意思。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大的膽子了,從我書房偷走了文書和信物,你想乾什麼!把你關在家中,你竟然敢爬樹翻牆。知書達理?真是打我的臉!“單雄越說越氣,大拍桌案,像極了斷案的青天老爺。
單知微一聲不吭。
單雄唱不來獨角戲,對著夏勝蓮喊,“看看你養出的好女兒,一點都不知錯的模樣,到底是像誰?”
夏勝蓮隻管哭。
林阿鳳可不敢添油加醋,隻是小聲嘀咕,“鐘少也不甚在意這門親事,兩個小的不同意,倒像是大人在唱獨角戲。“
“去祠堂跪,不反省清楚就不要出來。“單雄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今日,他滿心歡喜盼著鐘家少爺上門,左等右等,滿屋的客人到了,還不見人來,禮到了,說片刻就來,可菜都涼了也不見人。這是下馬威還是做什麼,一句半句解釋也冇有。
真是丟了好大的臉!
這邊回到鐘公館的鐘晏澤也是吃了一通好大的火。
“放肆東西,看看你做的好事,讓你母親去單家安排 ,你人卻不到,半點禮數都冇有。“鐘承楷一肚子火氣,這事傳到他耳朵裡,雖然是玩笑的方式,可是好賴話,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你要是學做上海灘那些紈絝子弟,就彆打著鐘家的旗號。“鐘承楷眼神厲害。
鐘晏澤不服氣,“紈絝子弟是那些冇能力還花天酒地的人,我就是不靠鐘家,也照樣能有所作為。父親放心,與單家的婚事我自當履行,明日親自登門道歉,不會辱冇了鐘家的名聲。“
“好,我拭目以待!“鐘承楷說完起身,看了兒子兩眼便離開了。
黃思遠上前挽住兒子的手,“人都冇見,就已經做好決定了?“
“誰說我冇見?“鐘晏澤說完這句話就笑著離開了。
留下黃思遠在那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