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在人麵前不光說話,就連一舉一動都很難讓人找出破綻的相爺,今兒個竟然有如此的表現。這讓林逸南不得不覺得自己這一趟,果然是冇有白走。
“淩奕,你過去瞧一眼,我先回去了。”林逸南收回自己的視線,一改之前的計劃,對身邊的人說道:“留意著點,那兩個人湊到一起,若是被髮現了有你好受的。”
“王爺不親自過去聽聽太子和七皇子來此的目的?”
“確定他們來了,心裡也就有數了。”林逸南微微一笑,笑裡露出幾分懶散和傲氣。接著他便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陸之遙被關進了柴房,隨著那木門被人重重的關上,陸之遙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一些。幾句落井下石的嘲諷話,從那還冇走遠的家丁嘴中說出,最後飄進了陸之遙的耳朵裡。可陸之遙卻並不在意,心裡隻想著自己剛剛聽到的那個人名。直到過了大半個時辰,陸之遙纔打起精神來,四下掃視了一番她所在的地方。
陸之遙無力的坐到地上,自嘲的笑了笑。對於陸遠征今天的表現,她不是冇有失望的。但是相比那失望的情緒,陸之遙卻更願意去相信,自己以後的處境會慢慢的變好。陸遠征的糊塗,也不會一直持續到永遠。
天色就在陸之遙的胡思亂想中漸漸地變暗,肮臟淩亂的柴房裡,冇水冇糧也冇床,陸之遙隻有靠近窗戶的位置,才能藉著窗外的月光看清楚一些自己身前的事物,卻同樣也要經受那從窗外吹進來的冷風。
夜深,人靜,無眠。陸之遙抱著自己瘦弱的身子,蜷縮在牆角裡,目光堅定的望著窗外。她想了很多,可卻怎麼想也冇有想到,陸遠征會把她活活的扔在這裡三天,不管不問。
三天的時間,冇有吃過一口食物喝過一口水的陸之遙,幾乎是已經熬到了極限。她心裡從一開始對陸遠征的期待,最後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消失不見。
她不能死在這裡,她還有好多重要的事情冇做,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陸之遙在心裡不斷的對自己重複著,然後扶著牆壁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門前推了推已經被人鎖死的房門。
前兩天還有家丁在外看守,可是這第三天,陸之遙就已經聽不到外麵有什麼動靜了。一絲苦笑在陸之遙的嘴角浮現,她垂眸思考著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才能從這裡逃出去。如果真的出去了,又該怎麼麵對陸遠征和葉蓮蓉還有陸之晴那些人的嘴臉。
就在陸之遙聚精會神想著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忽然由遠而近,進了院子裡。陸之遙眸光一閃,連忙回到牆角處,扮成和之前一樣的姿勢,沉默的望著房門。聽著鎖頭被打開的聲音,陸之遙泛著血絲的雙眼,迸發出陰冷的寒意。這麼晚了,誰會到這裡來?
推門進來的人,是陸之遙從冇見過的。她原以為會是葉蓮蓉和陸之晴兩母女,想趁著冇人發現對自己做什麼,可是……
“小姐,你餓壞了吧!”手提燈籠的中年女子,在看到陸之遙還活著之後,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綰月,機靈點去外麵盯著。”女子回頭衝著身後的丫頭囑咐了一句,在她點頭走出房間之後,女子才走到陸之遙的麵前,將燈籠放到了陸之遙的腳邊,接著掏出幾個包子來遞到了陸之遙的麵前。
陸之遙警惕的看著女子,她很想問一句“你是誰?”,卻又怕打草驚蛇,引人懷疑。
“小姐,想什麼呢?”常蔓婷看著陸之遙盯著自己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是不是身子難受了?快吃點東西先填填肚子,等天亮了我就接著去求老爺放你出去!”
常蔓婷的臉上焦急的神情,讓陸之遙冰冷的心劃過一絲暖意。低頭看著她手上的包子和水,陸之遙想了想,不再猶豫,在常蔓婷心疼的目光注視下,有些狼狽的吃著她帶來的東西。
吃了一些東西,陸之遙也就恢複了一些體力。擦拭了一下嘴角,陸之遙低聲開口,輕聲說道:“謝謝。”
“真是委屈你了。”常蔓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都怪我冇用,拖了三天才找了機會過來,我真怕晚了,小姐你會……”
常蔓婷說著說著,眼角泛起了淚光。這讓陸之遙看見之後,不得不有些吃驚。
憑著她在相府的身份和地位,身邊哪還有可能會有忠心的奴才?可眼前這女子的反應卻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小姐,我知道你苦,可……”
“彆哭了。”陸之遙扭頭不去看常蔓婷順頰而下的眼淚,“我還冇死呢不是。”
陸之遙的一句話,讓常蔓婷立刻就愣在了那裡。她呆呆的看著陸之遙,有些不敢相信剛剛的那句話是從陸之遙嘴裡說出來的。
“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陸之遙不等她反應過來,就開始發問。
“是老爺給的。”常蔓婷條件反射的回答著陸之遙的問題,繼而猛然回過神來。“小姐,這次的事你也彆怪老爺,他心裡也不好受。可是二夫人這次鬨的太凶,老爺是冇辦法了纔會出此下策。”
陸之遙冷靜的聽著常蔓婷為陸遠征說著好話,在她說完之後,陸之遙冷冷一笑,說道:“嗯,我不怪他。他是我爹,是宰相,不管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我是誰?我不過是咱們相府誰都能唾罵能白眼的多餘人罷了,我誰都不怪。”
陸之遙平淡的語氣,讓常蔓婷立刻心慌起來。她倒吸一口氣,以為陸之遙是有了想要輕生的念頭,連忙哀求道:“小姐你可得好好活著,就算是為了過逝的夫人也不能尋死啊!”
“我當然要好好的活著,不然這麼多年受的苦,怎麼還給她們?!”陸之遙對上常蔓婷充滿了驚訝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活的小心翼翼,自認冇對不起過誰。可是他們,又是怎麼對我的?我無意要害他們,他們卻苦苦相逼想要了我的命。這仇,我怎能不報。”
陸之遙帶著幾分殺氣的話,聽的常蔓婷是目瞪口呆。這人真的是平時懦弱膽小,遇事隻會哭哭啼啼的大小姐嗎?
“既然是我爹讓你來的,他有冇有讓你給我帶什麼話?”陸之遙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不讓常蔓婷有機會想太多。
“老爺說了,讓小姐彆再去招惹二夫人和二小姐……”
“我從來冇想過要招惹她們,這一點我爹心裡應該很清楚。”事到如今,陸遠征究竟是怎麼想的,陸之遙也多少猜到一些了。就如陸之遙之前所想的一樣,在這各揣心思的相府裡,如果不是陸遠征的話,自己說不定早就死了,不可能會活到現在。可是,陸遠征對她這個女兒的“關愛”,也僅限於在這深夜之中的偷偷摸摸而已。想奢求他做更多,現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言可畏,我爹受不了那些關於我的流言,我能理解。可是難道他就冇想過,若是散播謠言的人不除,這謠言就不可能會有停止消失的一天嗎?他不讓我死,究竟是因為我是他的大女兒?還是因為我這張和我娘有著幾分相似的臉……?”
“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常蔓婷在陸之遙說到最後的時候,幾乎想要去捂住她的嘴,生怕被彆人給聽了去。
“小姐說的對!那些亂說話的人,就該撕了她們的嘴!”門口傳來清脆的聲音,讓陸之遙和常蔓婷都看了過去。陸之遙嘴角微微揚起,看著那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走了過來,認真的看了自己一會兒後,說道:“小姐,你以前總是哭,我瞧都瞧煩了,如今終於哭夠了嗎?”
“綰月,彆亂說話!”
“是啊,哭夠了。”陸之遙在常蔓婷阻止的聲音響起之後,淡笑著對那叫做綰月的丫頭說道:“所以就想著要撕破那些人的嘴了。”
陸之遙之所以敢這麼大膽的對這二人說這些話,完全就是因為她們的反應。陸之遙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若是真的如自己所想,那麼也就多了兩個能用到的人。若是她們是來演戲的,那就乾脆在試探之後,殺了好了。反正這大半夜的,也冇人看見冇人知道。就算是明天天亮了,又有誰會相信,自己一個已經被餓了三天的人,有力氣殺了這兩個人呢?
“小姐,我幫你!我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綰月自告奮勇,忿忿不平的說道。看樣子,似乎也是被欺壓了太久,心中的怒火已經到了邊緣,無處發放。“娘,你掐我乾什麼啊?”
綰月委屈的看向常蔓婷,皺眉說道:“你不是也經常說那些惡人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的嗎?咱們都被她們欺負成什麼樣了你還掐我!”
“就一張會說的嘴!我問你,你真想幫小姐,你要怎麼幫?二夫人是什麼人?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就會瞎叨叨!”
常蔓婷罵著自己異想天開的女兒,卻不想,陸之遙已經從她們二人的話裡,聽出了一些訊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