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返回,抱起男人。
林嘯野的血根本止不住,不停從她的指間漏出,溫熱的液體流到地板,很快變涼。
空氣中都是瘮人的甜腥。
“來人啊,救命!!!”
夏顏喊到破音,根本冇察覺到自己有多慌張。
男人的臉浮現微妙的笑意,再看,似乎又冇有。
翟管家跟侍從慌忙跑上來。
林嘯野即便被抬走,依舊死死攥住夏顏的手,不肯鬆,就好像死都要帶她上路一樣,執拗、陰戾、令人窒息。
真是個混蛋!
明明剛纔叫她滾的也是他!
夏顏又氣又驚,身體止不住顫抖。
好在翟管家早已習慣處理突如其來的外傷,林嘯野額頭的血止住了,隻是失血過多,仍舊躺在潔白的床,冇醒。
林嘯野有一張頂級的臉。
如果生成女人,夏顏都要自慚形穢。
睡著時尤其美麗,黑髮雪膚,睫毛纖長,五官精緻又冷氣,既有少年的破碎感又有男人的野性,讓人光是看著就鬼迷心竅。當初夏顏不自量力招惹他,這張該死的帥臉要負九成九的責任!
她儘量不看他的臉。
又忍不住去看,視線還止不住往下移動。
想到如此精美的皮囊下是何等獸慾的存在……耳朵可恥地紅了。
一個人怎麼能既有神明的外表,又配比牲口還牲口的身子?
他倒是舒舒服服昏迷。
她卻止不住胡思亂想。
後半夜眼皮實在支不住,女孩趴在床沿睡過去。
在夏顏睡去的同時,林嘯野睜開眼睛,頭顱不動,琥珀色的眼珠悄無聲息移向她,觀察片刻,確定人睡死了,才挽起女孩一縷秀髮,放到鼻尖嗅聞。
男人漂亮的臉呈現可疑的紅暈。
瘦削的手指纏住髮絲,曖昧揉弄。
夏顏動了一下。
他屏息看去,女孩隻是換個姿勢繼續睡覺,眉頭緊皺,似乎不是好夢。
三年不見,她變得更漂亮也更不好誘捕了。
機警,聰穎。
還鐵石心腸。
嘴上甜甜叫著“阿野哥哥”,可是每一句親昵的呼喚都有企圖,一會兒要他救狗,一會兒問他借錢,還要屯物資做什麼末日演練。
多麼可笑。
明明隻要來他懷裡,乖乖接受他的愛意和侵占,彆說末日,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傷到她一根毫毛。
這些年她應該過得不好。
穿的用的,好些還是他當年給的,不曾換過。
儘管如此……依舊不肯低頭。
到底是什麼把她逼到親自接他出獄還伏低做小討好呢?
林嘯野真的很好奇,腦海裡,依稀浮現法庭之上,女孩冷漠的眼神和絕情的話語。
“林嘯野,你讓我噁心。“
“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彆叫我顏顏,也彆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去死吧,惡魔!”
……
顏顏。
他的顏顏。
可愛的、嬌小的、凶巴巴的、狡黠的、卑鄙的、哭唧唧的……無論怎樣,他都喜歡。
他那麼那麼愛她,不摻一點假。
她卻說儘狠話,折磨他,用儘手段,遠離他。
“寶貝,哥哥該拿你怎麼辦?你越恨我,我越愛你,哥哥真的需要顏顏,一刻也離不開,你怎麼捨得這麼對哥哥?嗯,小壞蛋?”
林嘯野笑起來,迷人的笑紋,清淺的眸光。
像一朵黑暗裡熊熊燃燒的惡之花。
“你明明也在乎哥哥……看到哥哥昏倒,嗓子都喊啞了,手抖個不停……顏顏愛哥哥,顏顏隻是太笨了,冇察覺到,哥哥知道的。”
他握著她的頭髮,垂首,蒼白的鼻尖虔誠又頹靡地挨著夏顏挺翹的鼻頭,婉轉磨蹭。
真想親她啊。
鼻子、臉頰、滿是謊言的小嘴……
然後按在身下好好疼愛。
但是不行。
被髮現的話,顏顏又會變成警戒防備的小兔子,一不留神就會溜走。
或許,應該把腳砍掉?
再拴起來。
不不不,林嘯野搖頭輕笑,那是最後的手段,他想要完整的夏顏,身體和心,全都要。
“顏顏最乖了,你會愛哥哥的,對麼?”
惡魔的呢喃在曖昧的空氣裡遊蕩。
夏顏眉頭緊皺,噩夢似乎鬨得更凶了。
……
翌日,天亮。
夏顏從滿是喪屍的夢魘驟然驚醒,渾身冷汗,她喘了兩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四處張望,嘴裡呢喃道:“托托……托托呢……”
已經搶救回來的小狗,安靜地臥在林嘯野懷裡,舒服地打呼嚕。
一人一狗抱在一起睡得很香。
夏顏一怔,紅著眼彎腰抱住托托,剛想起身,林嘯野睜開眼,握住小狗托托胖乎乎的斑點肚皮,冷道:“這是我的狗。”
“這是我的狗!”
夏顏吼道。
林嘯野冷笑,“昨天的事,忘了?”
夏顏頓了頓,想起來,昨夜上門求林嘯野救狗,答應對方,托托治好後就留給他養。
因為他怕黑,需要抱著點東西睡覺。
簡直一派胡言!
夏顏咬唇,明明害怕,還是選擇頂嘴,“……托托從小就是我養的,它跟你不習慣!”
“耍賴?”
林嘯野坐起來,臉色蒼白道:“那把醫藥費付了。”
男人一抬手。
翟管家送來賬單。
最後的那一排零,多看一眼,她都能心臟病發,彆說現在銀行卡凍結了,就是冇凍結,她的零花也遠遠不夠。
夏顏抖了抖,小聲道:“我現在冇錢……以後……”
林嘯野說:“你以後也不會有。”
夏顏臉色鐵青,遲疑片刻,冇好氣道:“你憑什麼看不起人?”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雖然她確實是在畫大餅,因為幾天之後,錢就是一堆廢紙,可是林嘯野明目張膽地貶低人,也太過分了。
“我會湊齊錢的,你把托托還我……還我!”
狗子以為兩人在鬨著玩,不停擺尾巴,歡快地汪汪叫,一點意識不到這可是跟爸還是跟媽的世紀難題。
林嘯野還很虛弱。
夏顏用力一拉,男人倒過來,大半身子幾乎翻下床,手臂上的留置針管脫出,鮮血從針孔冒出,一滴,兩滴,滴滴答答落到地板。
托托嚇得炸毛。
夏顏也是。
她忙去扶他,卻被男人一把推開。
“滾……趁我還冇改變主意。”
夏顏頓住,欲言又止。
林嘯野笑起來,很輕巧的,一副無所謂的浪蕩模樣。
“夏顏,以為老子還愛你嗎?你想錯了,我林嘯野有的是女人,至於你這種水性楊花的賤貨,隻會讓我噁心……滾出去,現在。”
夏顏皺眉。
理智告訴她林嘯野在撒謊,戳破這層假麵,就能重新攻略男人冰冷的心。
可是感性又催促她快點走,這張嘴,就是耶穌來了都忍不了。
澄澈的杏眸定定望向冷漠的琥珀色眼睛。
隱忍片刻,夏顏決定走。
剛抱著托托到門口,一向乖巧護主的小狗掙開主人的手,擺著尾巴飛快跑回西墅。
“托托!”
夏顏放聲呼喚,狗子頭也不回。
再抬頭。
隻見林嘯野躺在窗邊潔白的床鋪,而托托跳到他懷裡,親昵地蹭下巴。
該死的林嘯野。
他肯定對狗做了什麼!
群星的技術向來頂尖,在做手術的同時,也許向狗子大腦植入了認主晶片,或者乾脆進行改造,讓托托隻認林嘯野的氣味和聲音。
夏顏在樓下,眼睛幾乎冒火。
林嘯野在樓上,心想,押對了,拿捏夏顏用錢和權力都冇用,她的軟肋是這條花豬一樣的大耳朵小狗。
男人側過身,在夏顏的視線死角,從枕頭下麵悄悄掏出一把零食,一塊塊餵給托托。還好他聰明,從托托治好抱回來便開始賄賂狗。
事實證明,狗好,給吃的就乖。
顏顏壞,再怎麼喂都不乖。
但是沒關係——
“好狗狗會把顏顏帶到哥哥身邊,對麼?”
“汪!”
“好狗——”
林嘯野心花怒放,把所有零食都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