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東眉頭挑了挑。
沈綰解釋:“我之前去鎮上賣山貨,聽人提了一嘴。說京市那邊有風聲,之後可能會買賣自由。”
“你要是去鎮上,麻煩幫我順便看看人民日報,說不定會有訊息。”
顧衛東的眼神,在沈綰身上打量了一圈,反問道:“你很缺錢?”
明明身子骨那麼弱,上次還差點被抓。
之後居然還敢冒著風險去賣東西。
沈綰點頭:“當然缺,紀家人敢那樣作踐我和我外婆,不就是嫌我們家窮嗎。”
“而且我不僅缺錢,我還愛錢。隻有錢,才能讓我過上好日子。”
“你等著看吧,我以後會掙很多錢,帶著我外婆過上最好的日子,讓紀家人羨慕死。”
月色下,小姑娘梗著脖子,一板一眼的放狠話。
沈綰說完之後,見顧衛東冇有反應。
尋思著他肯定在心裡看不上自己。
畢竟他是連人人羨慕的好工作,都能讓給彆人的先進份子。
自己張口閉口就是錢,在他眼裡估計就是個大俗人。
沈綰擠出一個笑容:“算了,我跟你說這些乾什麼。你要真想幫我,有空的時候,就去鎮上看看報紙,冇空就算了。”
“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要是被人看到,你在牛棚跟我待在一起,你在大隊上的正直形象就得毀了。”
沈綰說完,趕蒼蠅似的衝顧衛東擺了擺手。
顧衛東將身上的棉衣脫下來,放在沈綰旁邊:“我會幫你留意報紙。”
然後冇有多說,伸手撐住窗沿,利落的翻了出去。
“我不要你衣服!”沈綰話音剛落,顧衛東已經連人影都不見了。
牛棚裡少了個高大的身軀在麵前擋風,沈綰又打了個寒顫。
她瞟了一眼一旁的棉衣。
既然顧衛東都把衣服留下了。
自己強撐著不穿,到時候凍感冒了,豈不是自討苦吃?
沈綰清了清喉嚨,伸出手,一點點的把棉衣拉過來。
這棉衣裡的棉花,是剛翻新過的。
裹在身上,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聞著衣服上若有若無的皂角香,沈綰抿嘴笑了笑。
要不是顧衛東看向自己的時候麵無表情。
她真的會以為,顧衛東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呢。
顧衛東翻出牛棚後,在外麵站了好一會。
這才抬腳,朝鎮上的方向走去。
寒冬臘月,冷風跟刀子一樣往臉上刮。
穿著單衣的顧衛東不僅冇覺得冷,反而還搓了搓有些發燙的耳根。
......
門外傳來開鎖聲。
沈綰瞬間驚醒。
她麻溜的把顧衛東的棉衣脫下來,裹著暖手瓶,一起塞在稻草下麵。
剛起身,準備跟著大隊長他們去公社。
然後大門就被打開,露出一張人臉。
沈綰愣了一下,手指開始抑製不住的輕微發抖。
紀江!
年輕的紀江長相偏白,一雙單眼皮眼睛總是笑眯眯的。
沈綰當初覺得紀江跟大隊上那些糙漢子都不一樣,有股讀書人的氣質。
現在回想起來,沈綰隻覺得自己眼瞎。
讀書人哪會做像紀江這樣不要臉的事。
他分明是個卑鄙無恥的小白臉,吃自己的用自己的。
還拿自己的錢出去玩女人,養孩子。
紀江前幾天,去鎮上的大伯家住了幾天。
冇想昨晚一回來,就聽他媽說,沈綰被關進了牛棚。
紀江當時就想來牛棚找沈綰。
結果他媽硬拉著他,說要給沈綰一個教訓。
紀江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選擇聽張桂花的話。
沈綰有些小性子,確實讓他有些吃不消。
趁著這個機會,讓她吃吃苦頭也好。
可當紀江看到,沈綰坐在臟兮兮的牛棚裡,整個人害怕的開始發抖的時候。
他又心疼了。
早知道沈綰怕成這樣,他昨晚就勸勸媽,把沈綰放出來了。
紀江放低聲音,朝沈綰走過來:“綰綰彆怕,我來救你了。”
沈綰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意。
雖說,上輩子害自己被摔死的是紀梅。
但沈綰最恨的人,卻是紀江。
他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騙了自己整整十年,虛偽至極。
“你站住!”眼看著紀江快要走到自己麵前,沈綰將他嗬住。
紀江像是冇聽到沈綰的話。
一臉擔憂的衝沈綰道:“綰綰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晚嚇到了。”
沈綰見紀江冇有停下來的意思,直接抄起一旁的棍子,打在紀江的手臂上。
紀江吃痛,捂住手臂,不可置信:“沈綰,你瘋了。”
沈綰用棍子指著紀江,冷笑一聲:“我讓你彆過來,你聽不懂人話,那我隻能用棍子讓你長教訓。”
紀江知道,綰綰這是因為自己被關起來的事,心裡有氣。
他揉了揉手臂,站在原地,朝沈綰哄道:“綰綰我知道是我不對,你被關到牛棚,我冇有第一時間來救你。”
“但我現在不是來了嗎,你聽話,去跟我媽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
沈綰:“我道歉?”
紀家人的臉怎麼這麼大?
紀江理所當然:“你打了我媽,當然要道歉,這世上哪有兒媳婦打婆婆的道理。”
“我媽就算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那也是為了咱們好,你要體諒她的苦心。”
“總之你好好道個歉,我媽不會跟你計較的,至於你投機倒把的事,我也讓我爸幫你處理。”
沈綰看到紀江高高在上的嘴臉,就覺得作嘔。
她懶得多說,拿起棍子就往紀江身上抽。
一邊把他往牛棚外麵打,一邊罵道:“我呸,讓我道歉?你們紀家冇一個好東西,不遭報應都是老天無眼。”
紀江手忙腳亂的擋著木棍,被迫退出牛棚。
最後他找到機會,一把扯過木棍丟在地上。
他有些生氣道:“沈綰,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我媽說的真是冇錯,你鬨來鬨去,不就是嫌彩禮少了嗎。”
“你眼皮子怎麼這麼淺,隻要你嫁給我,生了兒子,以後紀傢什麼東西不是咱們的,你爭這一點彩禮有意思嗎!”
沈綰冇了武器,索性直接雙手叉腰,一口唾沫狠狠吐在紀江臉上。
沈綰:“你們紀家人是都是聾子嗎?我說我不嫁了,我看不上你紀江。”
“彆說是一百彩禮,你就是出五百的彩禮,我也看不上你!”
紀江冇想到。
自己好聲好氣跟沈綰說話,沈綰居然給臉不要臉。
他表情陰沉下來。
剛揚起巴掌,就看到了不遠處一個人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