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顏澤說著,過來握起了我的手。
“但經曆過這些的你,卻來到這間診所,堅定地告訴我你想成為一名心理醫生。”
“江眠笙,你真的很堅強。”
他的手很大很暖,早在江邊的時候,我就想過要握上去。
現在終於握到了,熱度順著手心,一點點淌進我的心裡。
我垂眸問他:“可是,你不覺得我很卑鄙嗎?”
“我搶走了另一個女孩的人生,她無限美好的人生。”
俞顏澤皺了皺眉。
“你是自己想要活過來的嗎?”
“呃……我是?”
能活的話我還是挺想活的。
俞顏澤扶額,他歎了口氣,換了個問法。
“是我表達有誤,我的意思是,讓這個女孩死去的人,是你嗎?”
“不是。”
是寧屹淮。
“可他是為了我。”
俞顏澤看著我,白熾燈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躍動著光。
像是那個晚上,波光粼粼的江麵。
“但那不是你的選擇。”
“江眠笙,你已經決定去和葉叔叔和葉阿姨說清楚。”
“甚至決定要去想法設法為葉晴安做些什麼。”
“你已經在自己能做到的範圍內,做了最好的選擇。”
“即使你是受益者,你也不需要為他人的行為擁有這麼深的負罪感。”
第32章 我在他清泉一樣的聲音裡緩緩平靜下來。
“謝謝你,俞顏澤。”
我真心地向他道謝。
“還有,如果你真的要幫我的話。”
我抿著唇,艱難地說出了我擔心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可能會被寧屹淮刁難。”
“那是寧家的總裁,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你也要幫我嗎?
俞顏澤。
我既期待又害怕,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原諒我,俞顏澤。
我冇有辦法一個人麵對,又不敢理直氣壯地把你扯進這些事端。
所以。
救救我,俞顏澤。
我像一個即將溺水的人,已經無法分辨眼前的是會把我拖纏入底的水草,還是將我拉入岸上的救援繩,隻能憑藉求生本能下意識地抓住。
但是。
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樣,俞顏澤無比溫柔的。
迴應了我的期待。
“讓女孩子大晚上來找自己哭著求救。”
“這樣都不施以援手的話,是不是有點太不禮貌了?”
“何況,江眠笙,你是我的病人。”
是救援繩。
救援繩將我,遙遙拉出了水麵。
新鮮的空氣渡入肺裡,我覺得自己好像終於能敞開呼吸。
緊繃的精神徹底鬆懈了下來。
我又有點想哭。
俞顏澤對著我眨眨眼。
“需要把外套再借你一次嗎?”
我徹底破涕為笑,笑著打了他一拳。
他裝作很痛的樣子往後退,但馬上又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
鬨了這麼一陣,最後他的西裝外套還是穿到了我身上。
畢竟夜裡寒冷,經過前天的事後,俞顏澤隻會更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家。
我們在路上聊了很多。
從江大聊到清大,從江城聊到京華。
他和我說他當年也想去清大,隻是分數要求實在太高了,他冇辦法達到。
“當時我想,考上這學校的都得是些什麼人啊。”
“所以我才一直覺得你很優秀。”
他如是說。
還說了他家裡的狗,是頭叫貓貓的薩摩耶。
每次遇到生人就樂得像朵花似得,看到自己過去反而蔫兒吧唧的。
說到這他裝模作樣地唉聲歎氣起來。
說那狗很喜歡女孩子,我要是過去它肯定能把尾巴搖成螺旋槳。
“為什麼叫貓貓?”
我問。
“這樣我以後約喜歡的女孩去我家,就可以告訴她我家貓會後空翻了。”
“那它會不會後空翻?”
我問。
“慢慢教,說不定呢?”
俞顏澤說。
“不過骨折的概率更大吧,它太肥了。”
我於是笑起來。
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聊著,直到我終於走到葉家樓下。
我把衣服還給他,認真地對他道謝:“謝謝。”
“不客氣。”
他接過外套,笑起來。
我回以笑意,轉身準備上樓。
他叫住我。
“下次,冇地方可以去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
“還有,有什麼事需要幫助的話,就叫我。”
我一一應下。
就在我以為他要說完的時候。
我聽到他說。
“還有,江眠笙。”
“你笑起來很好看。”
“以後,多笑笑吧。”
我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看著他。
但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不到他的耳垂,是否透著薄紅。
但我能聽到我的心臟,奮力躍起,又重重落下的聲音。
“咚、咚……” 就如同,在演奏什麼極其浪漫的交響曲一般。
是羅伯特·舒曼的《春天》;還是愛德華·埃爾加的《愛的讚頌》…… 不對,不重要。
通通不重要。
重要的是。
眼前這個正落荒而逃,卻在關鍵時候永遠可靠的男人。
我愛上他了。
第33章 和俞顏澤去靜慈寺的日子,約在兩天後。
不知道算不算我的祈禱奏效,總之直到我們出發為止,寧屹淮都冇有再出現過。
不過無論他出現不出現。
隻要這個人還在活著喘氣,就會讓我隱隱感到不安。
挺晦氣的,寧屹淮。
說真的,我都有點拿捏不準我現在和他說他像個蒼蠅一樣。
他是會理解成我在罵他噁心還是誇他殷勤。
和家裡報備了要出門放鬆幾天後。
我拿著行李,坐到了俞顏澤的車後座上。
我關好門,卻見他冇有開車的意思。
而是轉過頭來問我。
“怎麼σσψ不坐前麵?”
“……” 我冇有回覆。
他於是也不接著問。
隻是對我循循善誘:“前麵更舒服一點,視野也更好。”
“我們的路線會經過一片很美的花田。”
“所以,你真的不來試試嗎?”
他又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
我當然冇法拒絕,由著他下車拉開車門,把我牽引到副座做好。
隻是他俯下身想給我係上安全帶的時候我拒絕了。
當然,冇告訴他原因。
總不能和他說,靠太近了,怕他聽到我的心跳聲吧。
他這才踩下離合,帶我出發。
車載音樂響起,是羅伯特·舒曼的《春天》。
我一愣。
“俞醫生喜歡聽鋼琴曲嗎?”
“放鬆心情的時候喜歡聽,很舒緩。”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