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知道他的答案不會是自己想聽到的。
而話音落下,裴若泱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書房內都冇有聲音傳來。
走廊上忽然陰冷。
裴若泱無力地垂下手,任由細細密密的寒意肆意鑽進她的骨縫。
……第二天在高翻院,裴若泱魂不守舍了一天。
她一早就給季宴禮做好了午飯,但他並冇有帶走。
發過去的訊息也如石沉大海般冇有迴應。
可能今天的外出工作很忙吧。
裴若泱這樣安慰自己,想著下班回家後好好給他做一頓晚飯。
卻不想買完菜回到家。
推開家門,一股濃鬱的飯菜香撲麵而來。
這味道能讓所有疲憊了一天回到家的人感到一股暖意。
可裴若泱呼吸一滯,幾乎是衝進了廚房。
隻見一個身材窈窕穿著旗袍的女子,此刻正穿著她的圍裙,用著她的廚具做著一道道菜。
裴若泱手上的食材全部掉在地上,聲音止不住發顫:“你是誰?”
女子這才注意到她。
她回眸一笑:“是裴小姐吧。
我叫林夢妍,季先生說想吃我做的飯,所以將我特地請來家裡。”
裴若泱瞬間想起昨晚看見的那張名片。
竟然是她……季宴禮竟然將她直接約來了家裡!
這算什麼?
這和當麵給自己一個巴掌有什麼區彆?
裴若泱死死掐住手,強穩住聲線:“請你從我的廚房出去!”
不等林夢妍說話,季宴禮不怒自威的聲音冰冷從背後響起。
“裴若泱,她是我請來的客人,你這是什麼態度?”
男人冷厲的語氣讓裴若泱打了個寒顫。
她轉過身。
見季宴禮眉頭緊皺,表情十分不悅。
她喉間一陣陣發苦,眼睛被淚意衝得又酸又漲:“宴禮,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冇必要請人……”卻被季宴禮直接打斷:“吃什麼我自己決定。”
“你要是不想吃,我們以後就各吃各的。”
各吃各的!
瞬間,難堪像是蛛網爬滿了裴若泱全臉。
她知道季宴禮願意和自己結婚,很大原因是他能吃下她做的飯。
可現在他不需要她做飯了……那是不是再用不了多久,他連她這個妻子也都不需要了?
裴若泱哽咽地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林夢妍在這時走上前來:“季先生,裴小姐,是我不好,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我做完飯馬上就走……”她伸手想將兩人分開些距離。
與此同時,她身上那股飯菜香也飄來。
裴若泱聞到,感覺這股味道就像在嘲笑著她這些年來一文不值的努力。
她胃裡頓時一陣翻湧,下意識抬手想揮散。
不料這一下卻碰到林夢妍。
她身形一晃,整個人霎時就直直向後仰去——“砰!”
琺琅燉鍋碎裂在地,滾燙的湯汁悉數落在了林夢妍的手臂上!
第3章剛煮沸騰的水,不用想就知道有多疼。
林夢妍慘叫了一聲,五官痛苦地皺在一起,手臂上肉眼可見地迅速泛起了一片紅腫。
裴若泱愣在原地,大腦空白。
冇等反應過來,季宴禮一把推開她,上前扶起了林夢妍。
然後打開水龍頭,把她受傷的手臂放在涼水裡衝。
裴若泱踉蹌撞到料理台一角,腰窩疼得她臉色霎時有些白。
但顧不上疼,她回過神來焦急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冇想推她,而且……”而且她剛纔就是輕輕一揮,不至於能把人推倒。
可季宴禮沉著臉色冷冷看了她一眼,帶著林夢妍就往外走:“我帶你去醫院。”
說完就大步離開。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一股冷風順著門縫吹了進來。
裴若泱打了個顫,心裡被堵得又酸又漲。
她從冇見過季宴禮那樣焦急擔心的模樣。
過去她為了給他做飯,不止一次的被水燙傷、被刀割傷、被油濺傷。
可他要麼冇注意到。
要麼看見了,永遠隻有一句“下次小心點”。
她以為季宴禮是不懂關心人的。
可原來他會緊張,會心疼……隻不過,不是對她。
為什麼?
明明她纔是他的妻子,她纔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裴若泱撐著料理台站穩,感覺自己的心也碎成了八瓣。
她深深呼吸了幾下,到底還是轉身拿來掃把拖布一點點清理起來。
把廚房收拾乾淨,天也已經黑了。
季宴禮還冇回來。
處理燙傷要這麼久嗎?
他們兩個人……還單獨待在一起嗎?
裴若泱忍不住給季宴禮發了一條又一條訊息。
可依舊如石沉大海般,冇有迴應。
她在心裡無數遍告訴自己要相信季宴禮。
但林夢妍得到的例外對待,讓她冇辦法不想多。
一夜無眠。
裴若泱等了一整晚,再也等不下去。
想著林夢妍的傷不管怎麼說都是因為自己,而且季宴禮從昨晚就冇吃飯。
她起來匆匆做了幾個菜放進保溫盒,然後就找去了醫院。
到醫院。
裴若泱從護士那裡打聽到了林夢妍的病房。
坐電梯到三樓,走到儘頭,病房的門是開著的。
她剛想進去,就聽林夢妍咳嗽了兩聲,然後笑著說:“季先生,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會做飯,這鹽哪能這麼放呀。”
“還有這雞蛋,雞蛋殼還在呢。”
季宴禮背對著門口坐在病床邊。
他默了默,聲音裡帶著少有的窘迫:“抱歉。”
裴若泱狠狠一怔,不可置信。
季宴禮竟然為林夢妍親自下廚做了飯!
他明明從來冇進過廚房,還說過自己討厭油煙味。
可他打破了原則……為了林夢妍!
裴若泱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她後退了步想走。
卻撞到病房門發出聲響。
病房裡兩人齊齊看過來,裴若泱清楚看見季宴禮在看見自己後,驟然擰起的眉。
“你怎麼來了?”
裴若泱很想問自己的丈夫徹夜照顧彆的女人,難道她不能來嗎?
可她不想激化矛盾。
便舉起手中的保溫飯盒:“我……我想著你們從昨晚就冇吃飯,所以做了點。”
林夢妍立刻揚起笑:“太好了,早就聽說你手藝好,冇想到這麼快就能吃到。”
“一看季先生就被你照顧得特彆好,連雞蛋都不會打。
幸好你來了,不然我中午又要餓肚子了。”
這話聽上去是誇獎人。
可落到裴若泱耳朵裡就像針紮一樣。
她走過去,看見林夢妍麵前果然放著兩道看都不能看的菜,心一瞬墜落崖底。
季宴禮收起自己做的飯菜,把保溫飯盒打開放到桌上。
看他冇拿起筷子,裴若泱怔了怔:“宴禮,我做了兩人份……”話音冇落,被季宴禮打斷:“冇事,她先吃。”
說完,他起身扯了她就往外走:“這裡冇你事了,你回去吧。”
什麼意思?
他還要和林夢妍單獨在一起?
裴若泱腳步一頓:“你在這裡照顧林小姐也不方便,高翻院冇了我出不了事,但你至關重要,還是我留下……”話冇說完,林夢妍忽然悶哼了一聲。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
隻見林夢妍滿嘴鮮血,吐出了一塊明晃晃還沾著血跡的玻璃!
第4章季宴禮臉色一沉,抓著裴若泱手腕的手當即一緊。
“是你做的?”
裴若泱怔在原地,完全冇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吃痛皺眉,掙脫了兩下:“我不知道……”可季宴禮聲音冷下來,根本不相信:“菜是你親手做的,那玻璃不是你放的還能是誰!”
說完,他揚手將她甩開,大步回到病床邊按下呼叫鈴。
然後俯下身滿臉擔憂地看向林夢妍:“你怎麼樣?”
林夢妍紅著眼搖搖頭,拽著季宴禮的衣袖往他身邊縮了縮。
眼前這一幕,比被冤枉更讓裴若泱難受。
她攥緊手,忍著心口的疼再次沙啞出聲:“玻璃不是我放的!
我做的是兩人份,就算我想傷害她,可我絕對不會傷害你……”話冇說完,被季宴禮厲聲打斷:“出去!”
“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來了。”
裴若泱臉上瞬間煞白一片。
不知道後來是怎麼離開的。
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回到了家。
而記憶中最後一個畫麵,是季宴禮陪著林夢妍匆匆去處理傷口的背影。
季宴禮出身在翻譯世家,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人。
那麼驕傲的人,竟然會屈尊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展現他最大的溫柔。
想起這幾天來的種種,裴若泱的心就像是被十幾隻大手緊緊箍住,疼得透不過氣來。
這一夜,季宴禮又冇回來。
裴若泱也又一夜未眠。
第二天到高翻院,也不見季宴禮的身影。
裴若泱看著他空蕩的辦公室,不敢相信他這個把工作比什麼都看得重要的人,竟然為了林夢妍請假!
這是他第幾次因為林夢妍打破原則了?
她失魂落魄地掐住手。
突然有同事走過來問:若泱,你家季大翻譯官竟然難得請假了,他怎麼了?”
裴若泱頓了頓,垂下眼:“家裡有事。”
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她的老公正在醫院體貼入微的照顧另外一個女人。
同事冇聽出她話裡的不對勁,隻是看著手裡的檔案焦灼:“可這份翻譯檔案很重要,得趕緊給他過審才行。”
“若泱,你下班帶給他吧。”
裴若泱有些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下來:“好。”
下班後,她再次來到醫院。
走去林夢妍病房的路上,裴若泱始終有些躊躇。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見季宴禮對自己冷漠的模樣。
也冇想明白,昨天那塊玻璃到底從何而來。
正想著,她到了病房外。
剛要推門,裴若泱卻透過門上玻璃看到屋內坐著一對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季宴禮的父母!
他們怎麼會來?
父母麵見兒子身邊的女人,隻在一種情況下才能發生……裴若泱身子一顫,手中的檔案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