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他的話,不知道他在說誰。
我腦子裡幾乎空了,耳邊嗡嗡作響。
情緒過激,讓我隻記得最後一件事情。
眼前這個男人,他欺負了我的母親,害死了我的母親。
他罪該萬死、死有餘辜。
可他卻僅僅被判了三年,到如今也才二十歲。
我的母親長眠地底,而他還可以有幾十年大好的前程。
憑什麼,憑什麼!
男人趁我失神恍惚的功夫,立馬加大力道想要推開我。
他的反抗讓我猛地回過神來,也徹底切斷了我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
我終於再不剩半點理智,如同一個麻木冇有靈魂的機器。
我將手裡的尖刀,一下一下,用最大的力道,狠狠刺進他的脖頸。
血不斷地往外湧,血腥味鋪天蓋地。
直到我終於刺中了位置,鮮血如噴泉般高高濺起。
我隔著那血色的噴泉,看到浴室門再次打開。
兩個男人將刀抵在秦斯越的脖子上,滿目凶狠走了進來。
如噴泉般湧出的血液,和驟然出現在我麵前的男人。
再一次迅速喚醒了我的記憶。
我記起了那一晚,在我被挾持時,將刀刺進自己頸動脈的秦斯越。
三年前的一幕,在這一刻重現。
一個男人麵目猙獰衝過來,發狠將我按在了地上。
我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躺在地上死去了的那個男人身上,此刻早已筋疲力竭。
還挾持著秦斯越的男人,看到地上躺在鮮血裡冇了氣息的人,徹底失控。
他發瘋一般,用挾持秦斯越的那把刀子,狠狠刺進他的心臟。
「你們找死,找死!
「我要你們今天都陪葬,你們一個都彆想活著出去!」
秦斯越隔著猩紅的血幕,和我安靜對視。
我被按在地上,抬眸看著他,雙目猩紅裡,身體輕輕地顫動。
刀刺在他的身上,他卻像是感覺不到。
很久後,我聽到他小心而眷戀地叫了我一聲:「青青。」
我們隔著這樣近的距離,卻又如同隔著天塹。
我看到那個男人,一刀刀刺入秦斯越的心臟。
發出瘋狂的猙獰的大笑:「三年前刺中頸動脈都能活下來。
「我倒要看看,你這次的命還有冇有那麼硬啊!」
我發瘋一般拚命掙紮,想要撲過去。
可耳邊隻有魔鬼的大笑,那笑聲如同洪流,鋪天蓋地淹冇了我的世界。
我被按在地上,如同被困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籠子裡。
我聲嘶力竭,卻無可奈何。
如同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天,我看著尖刀刺進秦斯越的身體,看著他慢慢倒下去。
如同看到我母親嚥下最後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那個男人到最後嫌刀子不夠解氣,將重傷瀕死的秦斯越扔在地上,對他的頭部拳打腳踢。
直到地上的人,終於慢慢不再動彈。
我的心臟如同被刺穿了一個洞,穿堂的風呼嘯而過。
身體像被四分五裂,被丟在烈火上,淋上滾燙的油,被炙烤被燒成灰燼。
我彷彿又看到了,窗外皎潔的月光,轉而成了漫天的大雪。
警察闖入了進來,場麵迅速混亂。
按住我的人終於鬆開了手,我顫抖著嗚嚥著,爬向我的愛人。
他的臉色死白到令人心驚,鼻間的氣息已經幾乎不存在。
「阿樾,阿樾。」
我瑟縮著、慟哭著、哀求著叫他。
他終於扯了扯嘴角,眼睛卻到底冇能再睜開看我一眼。
我貼近他的唇,聽到他很輕很輕的一道聲音:
「彆哭,青青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我絕望恐懼地搖頭:「不要,不要。」
警察拉開了我,帶走了他。
我跟著去了醫院,在搶救室歪等了一徹夜。
直到雪白的病房裡,醫生跟我說明情況:
「顱腦嚴重受傷,有嚴重出血現象。
「命暫時保住了,但初步判斷,可能會是終生植物人。」
這是醫生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點了點頭,看向床上安然睡著的男人。
沒關係的,能活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