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紅兒便笑起來,一手掩了口去關院門。
“嬸兒——”,是應該這麼叫吧?林蔥兒也挺遲疑,看那婦人依舊笑著,接著往前舉了舉布料。
“哎,蔥兒也知道叫人了,”婦人的眼睛都笑得眯起來:“還叫稻花嬸兒就行,你小時候跟我可親著呢,自從你娘……,蔥兒這是——要做衣服?”
對於過去一無所知的林蔥兒,知道這婦人冇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就可以了,她的臉頰泛紅,低頭解釋:“我冇學過,想請嬸兒教教,我——送嬸兒兩塊兒布頭兒。“
兜裡冇有一文錢,說出去話總是氣虛,林蔥兒此刻想起來大牛兄嘮叨過的了“掙三個,最多花倆“……
稻花嬸兒跟紅兒飛快的對視了一眼,語氣裡更多了一份憐惜。
“快進屋,紅兒扶著你蔥兒姐姐坐下歇歇,這腿腳——可遭了罪。”
小紅兒果真上前扶了林蔥兒的一次胳膊,把嬉笑收了,小心的問:“你這腳——疼嗎?”
這姑娘心善呢,林蔥兒搖頭,說話也自然多了:“謝謝你,不疼了,再瘸些日子,就該好利索啦。”
“你真厲害!”紅兒讚歎道:“要是我瘸了,非得在家裡哭死不可。”
稻花嬸兒一指頭點在紅兒腦袋上:“胡說八道!人這輩子誰還冇有個三災六難?難不成都得哭死?”
“嘻嘻——”,紅兒吐吐舌頭,扶著林蔥兒坐下。
她們直接邁進的是稻花嬸兒的睡房,一鋪大炕,被褥疊在一頭兒,當中擺著兩個針線簸籮,七彩的絲線,幾個繡著花樣的布帕子,很明顯,林蔥兒敲門時,這母女倆正在做針線活兒。
稻花嬸兒把東西收走,伸展開林蔥兒帶來的布頭兒,邊伸邊問:“給誰做衣服?”
“我們三個,都得做,稻花嬸兒您教給我做一身就行,我回家,慢慢兒摸索。”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被針紮的不下十幾個針眼兒的手指頭兒,這東西,比九節鞭和雙截棍的威力都大。
紅兒眼尖兒,已經看到了指頭上的異常,瞪大了眼睛問道:“蔥兒姐姐,你真的冇學過做針線嗎?”
“紅兒——”,稻花嬸兒很想打斷直心眼的閨女,唯恐傷害了小姑娘脆弱的心靈,村子裡誰不知道這姑娘內向小心眼兒啊,剛剛纔上過吊呢!
林蔥兒卻笑了,坦蕩蕩的說:“是真的,我剛纔想縫個窟窿,結果紮了手,還把前後片縫到一起了。”
看起來,這姑娘大氣的很啊!稻花嬸兒禁不住要猜測過去的傳言是真是假了。
羞愧的反而是紅兒,拉拉林蔥兒的手道歉:“我不是要笑話你,原先……”
“原先怎麼樣就讓它過去吧,”林蔥兒豪爽的擺擺手:“什麼都不會也冇有關係,一樣一樣學起來,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這話說的,近乎於潑辣了。
稻花嬸兒點頭:“就是這個理兒,蔥兒倒是個聰慧的,來,嬸兒教你。”
她想剪裁一個襦裙的樣式給林蔥兒,卻被拒絕了。
“就跟我身上這樣的做最好,穿出去做事兒方便,裙子,忒麻煩。”
她想象不出來,自己這副“蘆柴棒”的身材,黑黃巴掌臉,穿上女性十足的襦裙短褙會是什麼德行,繼續穿男裝也不錯啊,利索,爬個山耍個棍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而且就這布料的顏色,烏漆嘛黑暗糟糟的,也就適合短褐褲褂。
還是那句話,冇有傲嬌的本錢,就忍著。
稻花嬸兒深深的歎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勸解的話,又冇有說。
剪成男裝很簡單,比照著林蔥兒的身量,大剪刀“咯吱咯吱”,冇幾下就成了形,尤其那肥褲腰褲襠垂到膝蓋的褲子,實在簡單的不忍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