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號人烏壓壓向中和殿走來,場景壯觀無比,
路上幾個端著托盤送酒菜的小太監驚到當場石化,就連在草地上覓食的麻雀,都嚇得嗚一子飛走了。
夏妙元躺在嬤嬤懷裡,一路上苦苦思索著。
【哎呀,二鍋鍋真的在中和殿出事了嗎?】
【不像啊,剛纔我看他在席間明明是裝醉,腦子還清醒得很呢,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
【難道是因為,書裡蘭香在二鍋鍋臥房陷害他那件事被破壞了,江貴妃又在中和殿設計陷害二鍋鍋嗎?】
【哎呀,腦子好亂啊!希望不是二鍋鍋,老天保佑啊!】
夏妙元在心裡念唸叨叨,轉眼間,皇太後他們一行人已經走到了中和殿。
夏正啟大手一揮,命宮女、太監暫時留在院外,自己帶著皇太後、皇後幾人悄聲向院內走去。
【皇後孃親,不要丟下我啊,我也要看!】
夏妙元唯恐抱著自己的嬤嬤也留在院外,拚命蹬踹著小腳丫,咿咿呀呀叫著。
皇後溫和地低頭看了一眼夏妙元,將她抱了過來。
【孃親懂我,孃親棒棒!】
夏妙元歡呼了一下下。
中和殿本就不大,殿前的小院更是隻有七八米長,夏正啟幾個人幾步就走到了屋門前。
德寶、映雪等貼身服侍的宮人,擠在院門口,紛紛抬頭向內張望。
兩名侍衛,舉起套著刀鞘的刀,在院門兩側一左一右守著。
隻可惜院門就隻有兩步寬,任憑再擠也站不下幾個人。
被擋在後麵的人踮起腳尖,伸長脖子,使勁向內張望。
再往後的人,就算踮起腳也看不著,索性搬了石頭墊著。
還有幾個膽大的,竟然偷偷爬上了院牆,扒在牆頭上往裡看。
夏正啟幾人走到屋門前,屏氣凝神,不出一絲聲音。
結果剛聽了片刻,裡麵就傳出了女子嗚咽求救之聲,以及吱吱呀呀木床搖晃之聲。
夏正啟、皇太後幾人瞬間變了臉色。
【沃趣!裡麵好生精彩啊!不會是二鍋鍋吧?他年紀還小,不至於吧?】
【千萬彆是二鍋鍋呀。】
皇後慌忙捂住夏妙元的耳朵,奈何一隻手抱她,一隻手捂耳朵又捂不過來,隻好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用胳膊囫圇個裹住她的小腦瓜。
【皇後孃親啊,你這是乾嘛?什麼都看不到了呀!】
夏正啟隻覺火氣上湧,“哐啷”一腳將門踹開。
“誰這麼冇眼色,敢闖小爺的門!”裡間傳出一個狠厲的男聲。
聽到這句話,皇太後和江貴妃均是臉色一沉,互相對了個眼神,神色突然從剛剛的得意洋洋,變得驚慌不安。
夏正啟又一腳踹倒了屏風,一張灑落床幔的木床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三兩步竄到床前,一把掀開床幔,大喝道:“誰如此大膽!”
眾人透過掀開的床幔,看見床上一男一女,正呈現疊疊樂的姿勢。
再看床沿上,各色衣服雜亂堆疊。
夏正啟眼見麵前一床春色,縱是剛剛滿腔怒火,一時之間也難免覺得有些尷尬。
連忙背過身,喝道:“穿上衣服給朕滾下來!”
床上男子定睛一看,竟然是皇上以及皇太後等人,瞬間嚇得魂兒都飛了,胡亂抓了件衣裳裹在身上,屁滾尿流地跳下床,跪地磕頭不止。
“姐夫饒命,姐夫饒命啊,我一時喝醉了酒。都是那賤人勾引我的啊!”
皇太後和江貴妃待看清那男人的臉,俱是身子一僵。
那地上跪著的,哪裡是什麼二皇子啊,明明是江太師的小兒子,江貴妃的同胞弟弟,皇太後的親侄子,江誌昌小公子。
“啊……啊……怎麼是你……”皇太後手捂著胸口,難受地說不出話。
江貴妃連忙扶住她。
夏妙元扭動著小身子,好不容易撥開皇後的衣袖,看見眼前的精彩畫麵。
【呦呦呦,我就說嘛,我那糙漢子二鍋鍋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嘛。這事兒江誌昌做出來,可一點都不稀奇。】
此時床上的蘭香也已經哆哆嗦嗦裹上一件衣服,抖如篩糠般跪在地上:“不是奴婢勾引他,是他對奴婢用強。奴婢……奴婢隻是為他更衣而已啊!”
“你這賤婢,休要胡說!”江誌昌麵露猙獰,一巴掌將蘭香扇倒。
“放肆,朕在此,豈容你動粗!”夏正啟一腳踹翻江誌昌。
【皇帝爹爹威武,皇帝爹爹好帥!耶耶耶!】
夏妙元興奮地揮舞著拳頭,不過皇後抱她抱得太緊,她兩隻小胳膊伸不出來。
“陛下,三弟他平素不是這等膽大妄為的性子,料想是貪杯醉酒,這宮女又想攀高枝,有意勾引,所以冇有把持住。求陛下開恩啊!”江貴妃跪在地上,連磕幾個響頭。
【哼,奸妃你還好意思求情啊。要說江誌昌現在這副色胚樣,也有你的功勞。溺愛放縱,從不管束。他在宮外強搶民女,在你宮裡玩弄宮女,你非但不管,還替他遮掩。】
夏妙元從衣縫裡一邊看戲,一邊吐槽著。
什麼?強搶民女!玩弄宮女!
夏正啟聽到女兒的心聲,隻覺心跳如雷。
“啟兒,誌昌他……好歹是哀家的親侄子,你就念在哀家的麵子上,你舅舅的麵子上……”皇太後雙眼含淚,雙手拽著夏正啟的衣袖。
【哇,老太婆,要說臉大,你稱第二,奸妃都不敢稱第一,哈哈哈哈哈,原來你們江家盛產厚臉皮呀。】
【老太婆,你用這招兒拿捏我爹爹多少年了?隻要是江家的事兒,奸妃的事兒,你就把你的大臉和江太師的大臉擺出來。爹爹不答應,你就拿不孝綁架他。】
夏正啟黑沉著臉,一言不發。
是啊,十幾年了,整整十幾年了。
皇太後江氏,他親愛的繼母,拿捏了他十幾年了。
自己兩歲那年,親生母親百裡氏皇後病逝,自己一夜之間成了冇孃的孩子。
縱使嬤嬤們儘心照顧,也全然替代不了母親的愛。
那時候,他時常在夢裡哭濕枕頭。
一向活潑愛笑的他,變得沉默寡言。
直到一年後,父皇迎娶了新皇後,開國功臣江赫之女,江慧。
江氏待他甚好,摟著他入睡,給他講故事,還帶他去禦花園捉蜻蜓。
就算後來江氏生了自己的孩子,對他依然很好。
在他心裡,他一直把江氏當作生母一般。
也因為這層關係,這份情感,他對江氏提出的要求,總是難以拒絕。
十幾年來,江氏用所謂的孝道綁架著他,使他備受折磨。
如今江家勢力龐大,皇太後在後宮隻手遮天,他難辭其咎。
“母後請慎言!”夏正啟眸光狠厲,猛地一甩衣袖,江皇太後的手瞬間被甩脫。
見此情景,皇太後、江貴妃,乃至皇後,皆是一驚。
一向對皇太後言聽計從的皇上,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