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再次思索一番，發現的確冇有太大的問題，索性先將追魂鞭的事放在一邊，隨後看向張莽，語氣一變，沉聲說道：
“汝可知罪？”
張莽原本仍舊在絮絮叨叨，忽然察覺到耳邊響起一道威嚴無比的聲音，這道聲音甚至直接在他的耳邊炸響。
張莽身軀一抖，當即將頭俯得更低了，身軀不住的顫抖。
“張莽……知罪！”因為信仰對象的改變，所以此時的張莽反倒變得有了一絲的理性。
這原本是好事，但對於此時的張莽來說，反而是壞事！
因為他恢複理性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曾經的行為，但在審視自己的過程中，卻又好似經受不住摧殘。
雙眸開始重新變得赤紅，呼吸變得沉重無比，氣息也開始再次向著克修那邊轉變。
“欲複墮修之路？”一句調笑的話語響徹在張莽的耳邊。
（譯：想在我的麵前再次走回老路麼？）
但也正是這句調笑，讓張莽的雙眸瞬間清醒過來，他再次俯首叩頭，不斷地祈求方雷的原諒。
“張莽不敢！”張莽因為方雷的點醒，而再次正心，但又因為正心而無法承受摧殘，反而進一步朝著克修的方向滑落。
也正是這種反覆的轉變，反而讓方雷眼睛一眯，略一思忖，好似明白了什麼。
隨後麵色變得無比的難看，因為他瞬間意識到了這種將克修拉回來的真正的難點！
而且這個難點，恐怕將是所有被拉回這邊的克修，都需要跨越的難關！！
“問心”——即拷問自己。
同時方雷也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為何克修會越來越多，反倒是人族不斷地糜爛的根本原因。
因為這些克修，他們……不存在回頭路啊！
這些克修，如果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哪怕自己成功將他們導回正途，很多人也願意原諒他們，但他們自己呢？
點醒之後他們必定會問心，這一點誰也逃不掉。
問心——即拷問自己曾經做過的惡事——
如同野獸般茹毛飲血、生吞活剝！
如同惡人般喪儘天良、碎屍萬端！
如同瘋子般殺人取樂、見血癲狂！
問心，極難！
因為騙過他人很容易，但騙過自己，卻很難！
所以這種問心，恐怕有著極大的機率會失敗。
而如果一旦失敗了，恐怕會重新墮入克修的懷抱。
說到底，讓這類克修迴歸本就艱難；加之他們之中的大多數又皆為空有力量的狂徒，那麼迴歸就更是難上加難！
不曾經曆修仙的痛苦，不曾體驗修仙的孤單，不曾……
他們擁有力量，卻從未擁有與之匹配的心靈。
所以哪怕能夠撐過去，哪怕迴歸了理智，但恐怕他們日日夜夜都得飽受自我心靈的譴責。
這份譴責，又會讓他們無止境的往著深淵滑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纔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方雷突然瞪大了雙眼，神色複雜地看向張莽此人。
正是看到張莽的反覆橫跳，方雷纔在突然之間對佛修的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了更深的感悟，也開始明白這一步究竟有多麼的困難！
因為放下屠刀的同時，就是問心的那一刻！
如果他認為冇有錯，那就不需要放下屠刀，惡人依舊是惡人，克修依舊是克修！
如果他認為自己錯了，那麼惡人放下屠刀的同時，惡人就變成了善人，一個善人又怎麼能接受自己所做的惡行？
所以善人就一定會舉起屠刀對準自己！而若是舉起了屠刀對準自己，那麼放下屠刀又是為何？
“爺爺個腿，被騙慘了，哪個傻冒和我說，壞人隻要放下手中的刀，就會成佛的？”
“怪不得稱得上是無上佛法，這種問心之舉，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夠抗過？”
霎時間，方雷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因為這代表著計劃甚至冇有開始，就失敗了？
而如果冇有張莽這個存在幫忙打掩護，那麼這個計劃哪怕再完美，都會出現巨大的紕漏，甚至冇有一絲壯大計劃的可能性！
想通其中厲害的瞬間，方雷看向張莽的眼神從複雜無比再次變得平淡如水，內心已經不再對張莽寄予厚望。
張莽本就是該死的惡人，所以，如果張莽不能撐過來，那就——殺！
說到底，計劃也隻是臨時起意，後續或許有其他的替代方案。
雖然是如此想的，但方雷的心中依舊泛起一絲絲可惜，畢竟這個計劃或許不完美，但卻絕對是一個值得一試的計劃。
但就在這時，外麵的陸江濤又說話了——
“天劫大老爺，陸江濤必定不負天劫大老爺所托，創辦天劫教，揚我天劫教義！”
方雷聽到陸江濤說話，原本在低頭失笑，畢竟這個計劃在方雷看來，基本已經玩完了。
但他忽然抬頭，看向陸江濤的眼眸中泛起一絲亮光。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陸江濤為人機敏，又恰巧是此州之人，不知能否點化這張莽？”方雷再次看向陸江濤。
……
“天劫大老爺，陸江濤必定不負天劫大老爺所托，創辦天劫教，揚我天劫教義！”
陸江濤躬身說完此話，就準備離開！
畢竟天劫大老爺已經打包票說了，張莽此人不可能活著，他也不會去懷疑天劫大老爺的話語。
但就在他轉身之際，剛剛抬起右腳——
就察覺到了心湖深處傳來的聲音。
一開始他麵色欣喜，但隨後卻變得臉色難看，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先抬的右腳，讓天劫大老爺不舒服了。
畢竟讓他去救張莽，屬實有點難為他這個雲州修士了。
但隨著方雷話語的展開，利弊的分析，天劫教的立足，張莽的掩護，更多的信徒……
陸江濤的臉色變得如同川劇變臉那般——
從最初的臉色難看，變成之後的若有所思，隨後更是瞠目結舌，最後眸中燃火、激昂無比……（如下圖）
若有所思(°_o)？
瞠目結舌（⊙ｏ⊙）……
激昂無比┗|｀O′|┛嗷~~
“天劫大老爺，陸江濤知道了！必不負天劫大老爺所托！”陸江濤突然抬頭望天，一臉的嚴肅，儼然使命感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