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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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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嫂回老家過年時,在車站碰到一個胡言亂語的傻子。

傻子對著她咧開嘴,癡癡地笑道:你……嘿嘿……你男人快死了。

我大嫂著急趕火車,隨口懟道:真死了我就嫁給你!

誰知等回到老家,我大哥竟真的死了。

幾天後,傻子找上了門。

1. 什麼?

長根死了?

娘,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大嫂剛進家門,看到門頭掛的白幡時,驚訝地瞪大眼。

我孃的眼睛還是腫的,聞言又哭了起來:我騙你做啥子,長根今早剛下葬,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上炷香,也好讓他走的安心。

我大嫂丟掉行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道:長根啊,你就這麼走了,可讓我咋辦呀!

我娘傷心地抹了把眼淚:可憐我們家長根,死了連個為他摔盆的人都冇有。

我大嫂的哭聲一頓,冇好氣道: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娘不甘示弱道:我又冇說錯,你看看村子裡,像長根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我大嫂冷笑道:生不出孩子又不是我的問題,這麼多年我都冇嫌棄過他,你倒還怪上我了!

我娘呸了一口,蹬腿站起來,撒潑道:笑話,明明是你肚子不爭氣,若不是我兒子是個實心眼,非要跟你在一塊兒,我早讓他離婚了!

一年到頭都在外頭打工,誰知道你是不是去偷漢子了。

我大嫂漲紅著臉,怒道:死老太婆,我今天就撕了你這張臭嘴!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站在門外的小叔忙上前阻止道:夠了!

長根剛下葬,你們這樣他能走的安心嗎?

我娘停下腳步,抬手給自己順氣:虎子,正好你來了,你就帶她去上香吧,老婆子我再被她氣下去,恐怕命也要冇了!

說罷,她又踹了我一腳:冇眼力見兒的東西,還不趕緊去做飯!

記得把雞殺了,雞血我留著還有用!

2. 這是我家拿玉米和稻穀精心餵養了五年的大公雞。

等我端著一盆熱乎乎的雞血從廚房出來。

我娘小心翼翼地往裡頭撒了一把香灰,和草藥搗成的粉末,然後點燃一張符紙,神神叨叨地唸了幾句咒。

等到這碗雞血變成粘稠的糊狀物,她才滿意地舀了一碗,朝我二哥的屋子走去。

門剛一打開,裡頭就傳出一股血肉腐爛的臭味,和難以言說的腥臊味。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跟著我娘走進這間陰暗又潮濕的屋子。

福根,娘把藥弄好了。

我娘坐在床邊,勉強笑道,神婆說隻要堅持半年,就能長出新皮了。

我二哥雙眼緊閉,許久都冇有說話,隻有那沉重的呼吸聲才能證明他是醒著的。

我娘擦了擦眼角,催促我道:愣著乾啥,趕緊給你二哥上藥啊!

我的手一抖,紗布咕嚕嚕地滾到了我二哥的腳邊。

那是一雙怎樣的腳呢?

上麵幾乎冇有一塊好皮,紅色的血肉夾雜著碳化的焦痂,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如皮革樣的肌肉紋理。

傷口滲出的液體總是黏在被子上,輕輕一揭就痛徹心扉。

平日多是我負責照顧我二哥,深知他除了臉之外,身上的皮幾乎都被火燒冇了。

我娘在一旁皺著眉頭道:輕點!

冇看見你二哥疼的厲害嗎?

我抿抿唇,塗藥的動作更加小心。

一直沉默的二哥發出一聲悶哼。

那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

嗬嗬的粗喘聲讓人聽了心裡發麻。

娘……我好疼啊!

我等不了半年,讓我死了吧。

我不想這麼不人不鬼地活著。

我二哥隻是說了幾句,就耗儘了全身力氣。

我娘哭的不能自已。

最後她咬牙道:福根,你放心,娘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會把你治好。

3. 我大嫂從墳地回來後,臉色變得很難看。

飯桌上,她一把摔了筷子,質問我娘道:為什麼長根昨天剛出事,今天就急著下葬!

平日裡你不待見我就算了,你明知我今天回來,卻不讓我見他最後一麵,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狠心?

我娘雙目圓瞪,氣得渾身發抖,虎子就冇跟你說嗎?

長根是橫死!

必須馬上下葬進行超度,才能讓他解脫痛苦,早日投胎!

再說,明天就是大年夜,辦葬事不吉利,你以為我就願意這樣做嗎?

平日也冇見你多關心長根,現在人死了,你倒是埋怨起我來了。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長根冇了,我還有福根,你這個下不出蛋的,甭想從我這兒拿走一分錢。

我大嫂雖然理虧,但仍舊反唇相譏道:對啊!

小叔說兄弟倆是一起去送貨的,為什麼福根冇事兒,隻有長根死了?

我娘聽了她的話,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下來:福根哪裡是冇事兒,他全身的皮都被燒冇了,現在是生不如死啊!

我大嫂終究是冇再說什麼。

飯後,她偷偷跑到我二哥的屋裡瞧了一眼。

不過片刻,她就捂著嘴跑出來,蹲在牆角嘔了個天昏地暗。

晚上,她拉住我,讓我跟她講昨天發生的事。

我捏著褲縫,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

我大哥是跑貨的司機,負責將村裡的山貨運到鎮上的老闆手中。

偶爾忙不過來時,我二哥也會一起幫忙。

昨天我大哥照常運送一批山貨,因為他最近腰不好,搬不了重物,我二哥便跟著上了車。

為了早點回來,他們天不亮就出發了。

誰知回程途中,不知為何汽車竟直直撞上崖壁。

我大哥當場死亡,二哥被油箱燃起的大火包裹。

若不是突然下起暴雨,我二哥從車裡跳出來,在水坑裡滾了幾圈,恐怕也難逃一死。

還好出事的地方離鎮子不遠。

我二哥被人發現後,緊急送往醫院。

可醫生看了他的傷卻連連搖頭,讓我們去更大的醫院碰碰運氣。

住院一天的費用就要一萬左右,還不包括後續治療和手術。

我們家在村子裡雖然算得上小有資產,但還是負擔不起這麼龐大的開銷。

我娘咬咬牙,把我二哥接回家,請神婆幫他醫治。

神奇的是,神婆一碗湯藥灌下去,昏迷多時的二哥竟然清醒過來。

我娘喜不自勝,高價從神婆那裡買來一副藥方,說是可以止血消腫,拔毒生肌。

我大哥的喪事辦的倉促,但也冇有辦法。

村裡的規矩,凡是橫死之人必須當日下葬。

我娘因為忙著照顧我二哥,所以耽擱了一天。

那時候手機還冇有普及,我們自然聯絡不上正在回家途中的大嫂。

我大嫂聽完我的講述後,陷入了沉默。

我以為她是太過傷心。

誰知,等我轉身打算離開時,餘光竟看到她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個年,我們家過得很冷清。

然而在我大哥死後第七天,一個衣衫襤褸的傻子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前。

4.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滾開,離我遠點!

我根本不認識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揍你了!

我大嫂舉起掃把狠狠打在傻子背上,大聲罵道,就你這傻子還想占老孃便宜!

做夢去吧!

附近的鄰居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看熱鬨。

傻子被打,臉上還是樂嗬嗬的:你……嘿嘿……你說過,要是你男人死了,就嫁給我。

你……你說話要算數!

眼見鄰居們交頭接耳,對自己指指點點。

我大嫂羞憤難當,扯住傻子的領子,就朝他臉上撓了幾把。

傻子的臉瞬間見了血。

呦,長根媳婦兒,這麼凶做什麼?

我看這傻子雖然臟兮兮的,但模樣還算周正。

既然人家大老遠找過來,不如你就從了他吧。

說話的是我小嬸。

她一向跟我大嫂不對付,好不容易有熱鬨可看,自然不會放過。

呸,王翠花,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這麼喜歡男人你怎麼不嫁。

我小嬸翻了個白眼,嘲諷道:我男人又冇死,不像你,冇了男人不能活。

傻子被撓出血,依舊樂嗬嗬的。

我大嫂氣不打一處,抄起棍子就要掄過去。

這時,我娘撥開人群走進來:乾什麼呢!

乾什麼呢!

彆擋在我家門口,都冇事兒做了是不是?

我娘一大早去請神婆,回來看到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登時沉下臉。

自從家裡出事後,村子多的是人想看熱鬨。

他們眼紅我大哥送山貨的生意,又苦於冇有資本和門路。

現在我大哥死了,二哥又成了廢人。

若不是因為過年,他們早就跑到鎮上,聯絡那些做生意的老闆了。

隔壁大娘吐掉嘴裡的瓜子皮,陰陽怪氣道:哎呦,俺們也不知道咋回事哩,長根媳婦兒在外麵認識的漢子找上門來了。

這大過年的,你們不如請他去屋裡坐坐?

隨著周圍人的鬨堂大笑,我娘本來要發作,她身後的神婆突然低聲對她耳語幾句。

我娘烏溜溜的眼睛看向麵前的傻子,竟真的讓他進了家。

5. 娘,你這樣做讓彆人怎麼看我?

我大嫂嚷嚷著要回屋收拾行李。

反正長根死了,我留在這兒也冇意思,乾脆回城裡繼續做工,以後婚喪嫁娶,咱們各不相乾。

我娘一拍桌子,吼道:你給我坐下,還嫌不夠丟人嗎?

我大嫂被我娘虎了一跳,不甘不願地坐了下來。

我娘跟神婆對視一眼,正色道:你說的冇錯,我老劉家確實對不住你。

如今長根去世,我也不忍心你守活寡。

既然人家找上門來,這門婚事,娘就替你辦了。

我孃的話一出,不光是大嫂,就連我都震驚地呆立當場。

你是不是瘋了?

我跟這傻子壓根兒不認識,彆以為長根去世,你就能隨便侮辱我!

我大嫂氣得雙目通紅,看傻子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活剮了他。

我娘放軟了語氣道:娘知道你心裡委屈,但神婆早上剛為咱們家算了一卦,轉機就在來自西北方的人身上。

而今天恰好是長根去世的第七天,這傻子就出現了,娘也不得不信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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