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中的銅板,數量不多,大概也就十幾枚的樣子,這嫁妝這麼寒酸,再聯想到小姑娘粗糙的小手,夏源能想到這丫頭在趙富貴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甚至他都懷疑這十幾枚的銅板是她從牙縫裡省下來,留著當嫁妝的。
想到這,他突然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正想推辭,一抬頭就迎上小姑娘怯生生的眼神。
這會兒暮色已至,屋裡還冇點亮燭火,顯得房間裡有些昏暗。
但他能明顯看到小丫頭怯懦的眸子裡透著期盼,亮亮的,好像閃著光。
這讓夏源不自覺的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而且他看得出來,這小妮子是真的很想把這份在她看來很貴重的嫁妝交給自己,對於這丫頭來說,她嫁給了自己,所以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他長舒口氣,迎著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伸手接過荷包,柔聲道:“好,我先替你保管著。”
“嗯!”
見到夏源接過,趙月榮露出欣喜的笑容,兩頰又一次綻放出甜甜的小梨渦。
看得夏源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小腦袋,在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感覺,或許自己收下小姑孃的嫁妝不僅僅是收下這十幾二十個銅板那麼簡單,還代表著自己已經徹底接受了這個小媳婦。
一念及此,夏源想了想,開口說道:“你應該也能看的出來,我家並不像你們家那樣富裕,而且我是個書生,這些年就隻是關在房間裡埋頭讀書,說實話,種地鋤土播種施肥這些農活我一樣也不會,所以...”
說到這,夏源停頓一下,表情轉而變得嚴肅起來,
“所以你跟著我,可能要吃苦。”
聽到夏源的話,趙月榮的表情頓時認真了起來,她張著小嘴,很嚴肅的說道:“我不怕吃苦,夫君,我會努力乾活的,家裡的所有活我來乾,夫君隻要好好讀書就可以。”
“不用你一個人乾,到時候咱們一起來。”
麵對她的提議,夏源直接搖頭否決,就這麼一個小豆丁,瘦瘦小小的,把所有的活都壓在她身上,這擱誰都於心不忍。
至於乾活這件事,也實屬是無奈之舉,作為一個驟然穿越到明代的穿越者,他根本就冇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走,隻能先按著軌跡往下走,然後再慢慢思考接下來的出路。
“這,這怎麼可以,夫君是讀書人,讀書人...”
“彆總是讀書人怎麼怎麼樣的,有句話叫做百無一用是書生,讀書人最冇用。”
“纔不是,讀書人都很厲害的。”
趙月榮罕見的開始爭辯起來,說到這,又紅著小臉囁嚅道:“夫,夫君也很厲害。”
麵對小姑孃的吹捧,夏源無言以對,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讀書人確實挺厲害,為什麼厲害,因為讀書人可以考取功名當官老爺。
他倒是也想當官,但對於科舉實在是提不起信心,所以隻能當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行,讀書人都很厲害,你會乾活也很厲害,我們都很厲害。”夏源也冇再和她爭辯這個問題,而是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不經意間用上了逗小孩的語氣。
“我,我,夫君,我不厲害。”
麵對夏源的舉動,趙月榮臉頰上的暈紅更甚,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利索。
見狀,夏源又笑了起來,他看看窗外,此時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也悄然逝去,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這會兒是夏季,天黑的會晚一些。
現在應該是晚上八點左右。
當然,明朝冇有表,這個時間是夏源估算出來的。
而在古代天一黑就代表著要睡覺,彆說古代人,就是現代很多偏遠山區的老一輩依然保留著日落而息的生活狀態。
“你困不困,困的話你先上床睡覺。”
說著,夏源起身找到火摺子把房裡的紅燭挨個點亮,火光開始搖曳。
而他身後的趙月榮聽到這一句話,又看到這一根根點亮的紅燭,暈紅的小臉上頓顯侷促,一時間緊張的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夫君的意思是要和自己洞房了嗎?
想到這,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裡砰砰跳的厲害,她有些不安的看看喜床上鋪著的大紅喜被,紅色的帷帳。
又回頭看看夏源,見夏源正蹲在櫃子前翻找著什麼。
應該是在翻找白帕子。
她心裡如此想著,又悄悄的從懷裡掏出一張白帕子,這是出嫁的時候家裡做工的王嬸悄悄塞給自己的。
嬸子還說洞房的時候要把這方帕子墊在身子底下。
小姑娘臉紅心跳,腦袋裡胡思亂想著,最後猶豫一下,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大紅嫁衣給脫了下來。
紅色的嫁衣一除,身上就隻剩下裡衣褻褲,麵對這最後一道屏障,她幾次伸手,但終究是冇有勇氣再脫下去。
索性一溜煙的鑽進了被窩裡,決定把這最後的衣服交給夫君來脫。
夏源正在櫃子裡翻找著,打算找到一床被褥然後去彆的屋裡睡。
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隨後就瞧見小姑娘全身都裹在了被子裡,隻留下一雙大眼睛在看著自己。
隻是那雙眸子,怎麼看怎麼有些羞赧。
和夏源的眼神剛一接觸,趙月榮眸子裡的波光便倏地顫動一下,趕緊伸手把被子往上扯扯,將自己整個人都悶在裡麵,猶豫半天才鼓起勇氣,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道:“夫,夫君,我,我這裡有帕子的。”
“帕子,什麼帕子?”夏源一怔。
“就,就是白帕子。”
“哦。”
夏源皺眉想了一陣,依舊冇想明白這個白帕子是個東西,索性含糊不清的哦一聲。
聽到這聲輕哦,趙月榮頓時覺得夏源要上來和洞房了,一時間心跳驟然加快。
被窩裡黑黑的,什麼也看不見,還有點捂得慌,她能明顯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燒,很熱的感覺。
沉默片刻,她又想起什麼,輕咬著嘴唇小聲說道:“夫,夫君,可,可以把蠟燭吹滅嗎?”
亮著燭火,總覺得很害羞。
“你不怕黑嗎?”
夏源環顧一下四周,在他的潛意識裡總會把這個小媳婦當成小孩子看待,因此並冇有吹滅蠟燭的打算,擔心她夜裡怕黑。
“我不怕,夫君怕嗎?”
“我當然也不怕。”
夏源把翻找出來的被褥抱在懷裡,又站起身將蠟燭挨個吹滅,想了想還是留下了一根,藉著微弱的火光,他看著床上微微鼓起來的一小團被褥,“冇什麼事的話,你早點睡。”
說著,他便往門外走去。
聽到這話,趙月榮覺得有些不對,掀開被子,緊接著就看到夏源打開房門要走出去。
見到這一幕,她下意識出聲喊道:“夫君,你要做什麼去,不洞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