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深思片刻,依然冇有鬆口,而是問道:“公孫聰,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公孫聰回道:“陛下,天下貧富不均……北方地處前線,征戰不斷……”
“為表公平,臣以為當按照省、府劃分名額取士,給天下讀書人出仕的機會。”
“同時也可防範某地為官者多,結黨營私。”
本來眾人聽到按地區劃分名額,還想反對。然而聽到後半句,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尤其是淮西和江浙兩派的官員,更是臉色大變。
在他們看來,這話就是指著他們鼻子罵娘了。
李善長臉色也非常難看,你朱元璋藉著胡惟庸案殺了多少淮西係的人,還不肯罷休嗎?
這次朱元璋冇有和他們商量的打算,直接就拍板道:“好,就以此策而行。”
“任昂。”
“臣在。”
“你協同公孫聰儘快拿出詳細方略。”
“遵旨。”
任昂非常興奮,停考十三年的科舉,在自己的任上重啟,這是妥妥的大功一件。
天下讀書人都要說他一聲好。
而且禮部的權力一大半都是來自於科舉。
自從科舉停辦,禮部的地位從僅次於吏部的第二,下降到了最後一名。
現在重啟,自己這個禮部尚書的權力也變的更大。
於公於私,他都是最樂於見成的。
至於皇帝提出了兩個條件,根本就不算問題。
朱元璋繼續說道:“今年還剩下五個月有餘,足夠開一次恩科。”
“明年再舉辦一次正科,以後三年一屆,永為定例。”
任昂激動的道:“陛下聖明。”
其餘人也紛紛道:“陛下聖明。”
這確實是近些年來,最讓人高興的事情了。死氣沉沉的朝堂,也多了幾分喜氣。
但有幾個人,表情卻有些不自在。
那就是王本、杜佑、龔敩、杜敩、趙民望、吳源等人,他們都是四輔官。
重開科舉這麼大的事情,皇帝竟然冇有找他們商量。
而是讓初入朝堂的公孫聰出麵,這裡麵代表的東西太多了。
再加上皇帝已經數次表達出,對四輔官製度的不滿,這讓幾人心情更加沉重。
然而,朱元璋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們徹底失去了所有念想。
“設內閣輔佐咱處理政務……原四輔官杜敩、吳源為內閣學士,龔敩調任為國子監祭酒……”
原四輔官隻有兩人入了內閣,其餘人調任他處。
雖然都升了官,可是和四輔官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但進入內閣的兩人並無欣喜之色,因為這是福是禍還真不好說。
被調任的幾個人,有遺憾,也有釋然。
離開權力中心讓人遺憾,但也遠離了危險。
這一次朱元璋依然是乾綱獨斷,直接宣佈了此項改革,根本就冇有和任何人商議。
群臣靜靜的聽著,冇有人敢質疑,也冇有人發表意見。
早在數年前,朝堂就變成了一言堂。
有些問題大家還敢討論一下,有些問題就是皇帝的逆鱗,任何人敢觸碰就會遭到打擊。
和丞相相關的事情就是禁忌,誰沾染誰死。
大家早就形成了默契,不言不說。
其實對於四輔官被取消,群臣早就有預感。
大家都不傻,這個機構的缺點自能看的出來。
不少人甚至在等著看朱元璋的笑話,丞相製度施行了數千年,豈是你說廢就廢的。
隻是讓人冇想到的是,在廢除四輔官製度的同時,他又搞出了一個內閣。
都是官場精英,很快就抓住了內閣的核心。
四輔官是有品級待遇的,位列公侯之下,在六部尚書之上,可以說是非常尊崇。
他們還擁有一定的決策權,很多事情可以自行處理。
所以儘管皇帝一再限製他們的權力,依然冇用。
但內閣學士冇有品級,也冇有具體職務。
如果加入內閣之前你是五品官,那你就隻有五品官身。
一個五品官,哪怕內閣學士靠近皇帝,在六部尚書麵前也什麼都不是。
而且皇帝剛纔也說了,內閣隻有參議朝政的權力。
他們商議出策略之後,要提交給皇帝稽覈批覆才行。
執行也不通過他們,皇帝批覆後,越過他們直接交給各衙門實施。
可以說,內閣完全就是皇帝的幕僚罷了。
而且還讓太子朱標統攝內閣,更是進一步壓縮了內閣學士的權力。
丞相製度徹底成為過去了。
群臣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朱元璋冇有理會眾人的想法,繼續做著安排。
又分彆從翰林院和彆的部門,抽調了五個人進內閣。
內閣學士共七人,遇到問題七人協商,遵從多數原則。
若有人有不同意見,則上報太子,由他一言而決。
林林總總說了許多,最終四輔官正式成為過去,內閣粉墨登場。
退朝之後,朱標就帶著新上任的內閣學士,去梳理內閣工作。
而朱元璋回到乾清宮,將毛驤單獨叫了過來:
“趙瑁案查的如何了?”
毛驤在朝堂上剛被訓斥過,心中正不服氣,見皇帝問起那叫一個得意。
你這個皇帝不還是要靠我嗎。
“陛下,臣日夜審問,已經拷問出四千二百餘同黨,已抓捕歸案七百四十三人。”
“其餘未抓捕的案犯,多為地方官吏,臣已經派錦衣衛前去捉拿。”
朱元璋假裝冇有看出他的小心思,隻是道:“好,抓緊查辦,不論牽扯到誰,一律不得放過。”
這個權力給的就太大了,毛驤興奮的道:“是,臣一定不放過任何一個貪官汙吏。”
朱元璋心下冷笑一聲,麵上不動聲色的問道:“太孫病危之事,可查到線索。”
毛驤低下頭,眼睛裡閃過一絲瘋狂之意:“太孫病癒後,太子妃身邊一名侍女因瑣事,被太子妃杖責而死。”
“據東宮一些內侍交代,那名侍女在太孫生病期間,多次外出。”
朱元璋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可有查到她去做什麼?”
毛驤搖頭道:“冇有,隻知她外出都會喬裝打扮一番,無人知其外出緣由。”
朱元璋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繼續查,記住不要打草驚蛇。”
很快毛驤就離開了。
朱元璋靜靜的看著大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許久忽然開口道:“毛驤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