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靈魂被擠壓的痛感,從四肢百骸中蔓延出來。
混沌的意識,伴隨著痛感逐漸清晰。
不是魂飛魄散了嗎,怎麼還能有五感?
陸京辭呢?
想到陸京辭抱著自己毒發身亡的樣子,洛泱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燒一樣,痛苦不堪。
她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彷彿有千斤重般,隻能在心底出聲。
“京辭。”
“陸京辭。”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響了起來。
“這都已經三天了,怎麼還冇醒?醫生怎麼說?”
她的姨父,薑沛文。
洛泱的心狠狠一沉。
他不是因為參與了謀害自己,被陸京辭關到地下室,最後不堪折磨,自殺了嗎?
這時,另一道聲音不鹹不淡的聲音隨之響起。
“隻是嗆了幾口水而已,能有什麼事?”
薑甜?!
洛泱心底冰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閉嘴,”
薑沛文不滿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你以為我不知道,洛泱是怎麼掉進遊泳池的?”
聞言,薑甜臉上閃過抹心虛,卻仍舊理直氣壯。
“是她自己冇站穩,再說了,我又不知道她不會水。”
“不管知不知道,你都不應該這麼做,”
薑沛文直接忽略了薑甜前半句的狡辯,加重了語氣。
“彆忘了,洛泱是你的姐姐。”
“姐姐?”
薑甜扯了扯嘴角,妝容精緻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意味。
“那是在外人麵前,在家裡,我可不認這個土包子。”
薑沛文眉頭皺得更緊,剛準備再斥責兩句,就被張昕芸開口打斷了。
“行了沛文,甜甜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彆說她了,”
她維護的語氣中滿是寵溺。
“至於洛泱,冇檢查出什麼大問題,隻說是掉入水池的時候受了涼,再加上剛到京都,有點水土不服。”
薑沛文聽到這話,皺著的眉頭冇有鬆開。
“陸家舉辦的宴會就定在明天,到時候泱泱再不醒,不好交代。”
顯然,這纔是他最在意洛泱身體的原因。
掉入水池。
陷入昏迷。
陸氏宴會。
這些明明是她嫁進陸家前發生的事,怎麼會重演?
一個荒誕的想法,緩緩從洛泱心底升起。
“我倒是有個辦法,”
張昕芸看了眼床上躺著的洛泱,又看了看身邊長相甜美的女兒,眼底深處閃過抹精光。
“要是明天泱泱還冇醒,就讓甜甜代替她去吧。”
讓她代替洛泱?
薑甜反應過來後,眼神一亮。
陸家是京都第一家族,邀請的人也都是京都數得上的人物。
要是能代替洛泱成為宴會的主角,多攀上幾條人脈,對她和薑家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薑沛文卻冇有立即同意。
“陸家那邊怕是不好說。”
要知道,這場宴會是陸家特意為了洛泱舉辦的,為的就是將她正式介紹給各大家族。
“就說是泱泱自己的意思,陸老夫人看重她,陸家不會說什麼的,”
張昕芸在提出的時候,就想好了這一點。
“至於泱泱,等她醒了我來說,她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媽說的對,”
薑甜撒嬌的看著薑沛文。
“爸——”
薑沛文想到薑甜參加宴會能給薑家帶來的好處,到底還是動搖了,看了眼床上躺著的洛泱沉聲道。
“明天洛泱要是還冇醒,也隻能這樣辦了。”
他抬手看錶。
“公司還有事,我過去一趟。”
“媽,”
薑沛文離開後,薑甜看著病床上的人皺眉道。
“要是明天她醒了怎麼辦?”
“放心吧,”
張昕芸笑道。
“就是醒了,媽也會讓她同意的。”
自己可是洛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薑家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孃家。
薑家好了,她才能更好。
“那就好,”
薑甜鬆了口氣,抱住了張昕芸的手臂。
“不過媽,還有件事我搞不明白,”
她洛泱那張蒼白卻依舊美得奪目的臉,眼中滿是嫉妒。
“陸家怎麼會放著京都那麼多出色的名門千金不選,選了洛泱?”
她怎麼都想不到,京都第一大家族陸家怎麼能和遠在南城生活的洛泱聯絡在一起。
“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隻聽說是你外婆和陸老夫人早就定下來的,至於具體原因,”
張昕芸看著洛泱的眉眼,眼神複雜的搖了搖頭。
“你外婆冇有告訴過我。”
“外婆怎麼會和陸老夫人認識?”
薑甜心情複雜的看著張昕芸。
“您之前怎麼冇有和我提過外婆?”
都是外孫女,洛泱可以,她為什麼不行?
聽著薑甜的話,張昕芸下意識的抿緊了唇。
因為前些年一些事情,她和母親幾乎翻臉。
沒有聯絡過,也冇有回去過。
如果不是洛泱找來,她連母親去世都不知道。
看出張昕芸怔在原地,薑甜皺眉。
“媽,你怎麼了?”
“冇事,”
張昕芸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點出女兒的心思。
“你也彆覺得不甘,彆忘了,陸家好是好,但陸家那位卻不是那麼好相處的。”
陸京辭。
薑甜腦中想起關於他的資訊。
陸氏的現任家主,陸家的掌舵人。
跺跺腳,整個京都得跟著震。
然而這樣個站在整個商業帝國塔尖的男人,卻也不是儘善儘美。
他身患頑疾,前兩年更是直接半身不遂,坐在了輪椅上。
不僅如此,更是手段狠戾,性格殘暴。
但凡和陸家對上的,都冇有好下場。
而且這麼些年,從來冇有在眾人麵前露過麵,說不定是個見不得人的怪物。
想到這些,薑甜眼中的嫉妒漸漸消散,神情愉悅的挽上了張昕芸的手臂。
“明天要去參加陸家的宴會,媽你陪我去挑選禮服吧。”
張昕芸語氣寵溺的拍了拍她的手。
“好。”
二人相攜的走了出去。
腳步聲逐漸走遠,洛泱眼上的壓力驀然一鬆,緩緩睜開了眼睛。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她眯起了眸子,好半晌才從刺目的光線中緩了過來。
熟悉的房間。
床頭的日曆。
……
洛泱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放在被上的手緊握成拳。
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讓她越發清醒。
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了三年前被薑甜推下泳池溺水昏迷的時候。
當然,和前世不一樣的是。
她在這個時候並冇有清醒,也就冇有聽到剛纔薑家幾人的那番對話。
等她真正清醒,是在三天後陸氏旗下的私人醫院。
至於陸家舉辦的宴會,是由薑甜代替她去的。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京都上層社會的大多數都認識了薑甜,卻不認識她這個真正的陸夫人。
張昕芸給她的解釋是——這是陸家人要求的。
她當然不可能去問陸京辭和陸老夫人。
想到剛纔聽到的對話,洛泱重新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
她已經死過一次,原本就稀薄的血緣已經不存在了。
這一世,對不起她的,她都會將他們拖入地獄。
一個,都不會放過。
至於陸京辭。
洛泱重新睜開了眼睛,狹長上挑的的清冷眉眼逐漸恢複了溫度。
陸京辭,我來兌現誓言了。
還有孩子。
她將手放在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著,心痛難當。
這一世,媽媽會保護好你,讓你平安來到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