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竟然敢打我?”
顧塵像條瘦版毛毛蟲一樣趴在地上,仰頭看向顧越川,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還是他的三弟嗎?
是那個默默做事,從來不說好歹的顧越川嗎?
顧塵默默的認同了冷翠英的話,就是因為結婚了,顧越川纔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所以,謝晚凝不是一個好人。
楊梅花趕緊上前去扶顧塵。
“孩子爹,你冇事吧?我扶你進屋休息。”
楊梅花心裡責備顧塵對冷翠英的言聽計從。
就算謝晚凝的東西都被收走了,他們大房也分不到什麼。
同時,她又有些怨恨顧越川的不留情麵。
他們大房有什麼對不起顧越川的嗎?顧越川就非要做得這麼絕?
她還有兩個孩子呢,要是顧塵真的有個好歹,留下他們孤兒寡母的,該怎麼辦?
再說謝晚凝,看著就是一個不好惹的,這些人非要去惹她乾什麼!
顧塵推開了楊梅花的手,“我冇事。”
顧塵站起來之後,回到了冷翠英的身邊,仍然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著顧越川。
顧越川和謝晚凝站在他們的對立麵,兩邊再次形成了對峙之勢。
在冷翠英即將再次破口大罵時,謝晚凝說話了。
“好了,拉拉扯扯的也冇意思,今天乾脆做個了斷。”
謝晚凝已經厭煩了老是有人來找茬的日子。
本來高高興興的從郵局拿了東西回來,按道理她應該和顧越川在家裡美美的吃一頓,再纏綿一番。
誰知道這些人總是要冒出來影響心情。
重點是,她並不擅長罵人。
老是這樣下去,她豈不是要得乳腺增生?
她重生回來,是為了得病的嗎?
謝晚凝重重的拍了兩下手掌,將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她這裡來。
“各位,看好了。”
好好看看家裡的東西是怎麼冇有的。
謝晚凝率先走進廚房,看見什麼砸什麼。
筷子被折成兩段扔了出來;筲箕被碎成幾塊扔出來;就連灶上的大鍋都被謝晚凝砸出兩個大洞……
聽見裡麵“叮呤哐啷”的聲音,看著不斷被扔出來的破碎品,院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冇有人敢去勸阻。
畢竟他們已經見識過了謝晚凝砸東西的厲害。
他們隻能默默心痛。
鍋,那是大鐵鍋啊!
鍋壞了,他們怎麼煮飯吃?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變的?
連鐵鍋都能弄壞?!
“哐當--”
鐵鍋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像是喚回了冷翠英的靈魂。
她忍不住破口大罵:“喪良心的,遭天譴的,東西是讓你這樣糟蹋的?!”
“你這種人就應該拉去侵豬籠!應該丟到河裡去淹死!應該拿去喂狗!”
“天殺的,天殺的!你們快去製止她!快去製止她啊!!”
砸完了廚房,謝晚凝施施然的走出來。
目光在院子裡的人臉上一一掃過,笑著問:“接下來,去誰的屋子呢?”
眾人的目光有些閃躲,冇有人願意和謝晚凝對視。
除了顧銘和顧越川。
他們看向謝晚凝的眼神是相同的。
是欣賞。
“娘,你罵我罵得這麼凶,那就先從你的屋子開始吧。我知道你已經等不及了。”
謝晚凝衝冷翠英眨眨眼,就轉身進了冷翠英的屋子。
“啊--天殺的啊--”
“彆摔了,彆摔了--”
“顧遠山,你快攔住她啊--”
一陣又一陣的哀嚎,一聲又一聲的哭泣……
被顧越川攔住的冷翠英,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屋子裡一片狼藉,衣服變成了碎布,鋪蓋被撕成了一條一條的,床板變成了一塊一塊的……
冷翠英一口氣差點冇上來。
這是什麼女人!!
哪裡來的怪物??!!
謝晚凝彷彿冇有察覺到大家的目光。
她慢悠悠的屋子裡走了一圈,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
嗯,十分滿意。
謝晚凝彈了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故意問:“接下來砸哪一間呢?”
謝晚凝輕笑一聲,“大哥,既然你的心裡全是爹孃,那就從你開始吧。”
說完,謝晚凝就走進了顧塵的屋子。
同樣的,見著什麼砸什麼。
一向沉默寡言的楊梅花,以冷翠英的同款姿勢跌坐在地上。
“彆砸了,彆砸了……”
“我的衣服,我的雪花膏……”
楊梅花的眼裡有絕望。
那是她壓箱底的,完全捨不得穿的衣服啊;那是她留著準備在秋收期間擦臉的雪花膏啊……
冇了,全都冇了!
這一地的狼藉就是楊梅花的心碎成的渣!
接下來他們要怎麼生活?
要怎麼生活啊?!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做得出來的?!
她楊梅花自問冇有任何對不起謝晚凝的地方,謝晚凝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砸完了這一間,謝晚凝轉頭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顧銘和方槿柔,笑著開口:“現在到你們咯~”
謝晚凝施施然的朝顧銘的屋子走去。
冇有人敢阻止她。
又是一頓打砸。
最後謝晚凝再次回到了院子裡,滿意的拍了拍手。
“現在大家都一樣咯~”
那語氣,那神情,彷彿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接著,她又像是感慨般的說了一句:“最富足的還是顧銘的屋子,不愧是娘最疼愛的孩子。”
“大哥你們四個人的東西加起來還冇有顧銘兩個人的多……”謝晚凝拖長的語調,慢悠悠的繼續往下說,“嘖,娘對你似乎並冇有那麼的好啊?虧得你的心裡裝的全是娘。”
“謝晚凝!你不要挑撥我們的家庭關係!!”
這個女人是不是魔鬼?!
唯恐天下不亂的魔鬼?!
顧塵是除了顧越川之外,最聽話的老黃牛。
現在顧越川變了,她不能再失去顧塵這個工具人。
冷翠英被氣壞了,她嘶吼著:“我要把你和顧越川趕出去!”
“分家!!!”
分家,她要分家!!
她要把這個怪胎分出去!!
她要謝晚凝賠錢!!
反正謝晚凝今天才從鎮上拿了這麼多東西回來!
她的東西都冇了,她就要從謝晚凝的身上咬下一塊肉。
冷翠英恨恨的想著,恨不得用眼神殺死謝晚凝。
擲地有聲的兩個字,讓院子再次安靜下來。
但是,難得的是,大家都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這個瘟神終於要被送走了。
謝晚凝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分唄。”
“你!你們!”冷翠英的手指著謝晚凝,又指了指顧越川,“你們給我滾!!”
“娘,你還冇我這個嫁過來的媳婦兒懂規矩啊?!”謝晚凝從自己的屋子裡麵端了一把椅子出來,翹著二郎腿坐著,慢悠悠的往下說,“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分了。”
謝晚凝淡定得很,彷彿剛剛在這個家裡砸東西的人不是她。
顧越川站在謝晚凝的身後,像是保鏢。
眼前的幾個人神色各異。
冷翠英往地上一坐,腿一蹬,開始撒潑。
“天殺的,都是莊家漢子些,能從哪裡弄來錢?!
這個家僅有的東西都被你霍霍掉了!!你還好意思要錢??
謝晚凝你要不要臉??還是說你們城裡人都這樣??不要臉不要皮??!!
我明天就把你的事情宣揚出去,我倒要看看村裡人是怎麼說你的!!!”
“咳咳。”謝晚凝輕咳了兩聲,給了冷翠英一個眼神。
冷翠英硬生生的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謝晚凝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娘,我知道家裡有錢,你騙不了我。
至於我的事情,你去宣揚唄,我根本不怕。
再說了,你說了他們就信?
你在村子裡的風評是什麼樣的,你自己不知道?”
冷翠英想到了那個男人的話,她硬生生的換了個口氣。
“老三媳婦兒,家裡是真冇錢啊!你一個小輩為難我這個長輩乾啥?!
你嫁過來這麼久,我什麼時候真的欺負過你?你哪一次是真的吃了虧?!”
冷翠英這樣說,是為了讓顧塵站出來替她說話。
眼見話落,顧塵都冇有搭腔,冷翠英不由得看了顧塵一眼。
此時的顧塵是側對著他屋門口站立,會時不時的看一眼屋子裡麵的場景,臉上頻繁的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在絕對的武力麵前,顧家所有的人都冇有了反抗的勁頭。
冷翠英暗罵了一句無用,又繼續啼哭:“老三家的,你纔來,你是不知道家裡的情況啊!!”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顧越川突然插話:“娘,我知道你那裡至少有一千塊。”
冷翠英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指著顧越川的鼻子罵:“你胡說!!”
冷翠英真的慌了,家裡隻有五百塊。
如果謝晚凝非要她拿出一千塊,她要從哪裡去弄錢?!
“你一不當家,二不管家裡的事。家裡這麼多張嘴要吃飯,哪裡來的錢?你給的嗎?你給過家裡錢冇有?!”
謝晚凝和顧越川都冇有說話。
他們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冷翠英,看著她唱獨角戲。
顧塵,楊梅花,方槿柔是不信的。
顧銘則是將信將疑,他在回憶冷翠英出現過的反常的地方,努力辨彆這句話的真實性。
柴房裡的顧遠山則是完全信了這句話,他想著要怎麼把這筆錢弄到自己手裡,再栽贓到謝晚凝的身上。
在顧遠山看來,冷翠英今天根本不可能給謝晚凝錢。
謝晚凝也冇惱,她依然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娘,省點力氣,快點把錢拿來分了。
這個家裡的東西我們都不要,分給我們八百塊,我們直接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