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元吉應承下來之後,朱標就把人趕出去了,主要是讓他回去好生研讀他送過去的書籍,想要發展水利,治理水患,基本功不紮實,那可不行。
隨後朱標來到偏殿,他與夏元吉的對話,根本就冇有對這些人掩藏,他就是要讓這些人好好看看,隻要有能力,他就是會重用的,所謂的資曆,在他這裡無法發揮作用,唯有才能。
朱標到來,所有人儘皆行禮。
“參見太子。”
朱標抬手示意眾人起身,隨即說道:“如今你們折章也看了不少,有冇有什麼想法?發現什麼問題?”
眾人聞言,心頭無奈,隻得出聲。
“回太子,並無發現重要問題,不過在其中,有五道折章,是彈劾涼國公的,言涼國公唆使太子親自領兵出征,置天下社稷於不顧,列出涼國公十條罪狀。”
鐵鉉率先開口,因為這裡就是他與陳璉在負責,兩人又以鐵鉉為先。
朱標接過折章,頓時有些無奈,這五道折章,基本都是舊事重提,依舊是藍玉惹下的那些事,又加上現在增加了一條鐵鉉說的,朱標都無語了。
自從藍玉勢大開始,關於彈劾藍玉的摺子,就一直冇有斷過,因為這事,有兩個禦史被藍玉叫人打了一頓,因為這事,現在鬨得更凶了。
朱標也懶得去管了,上書彈劾,本就是這些禦史言官的責任,現在是有藍玉被他們集火,哪怕冇有藍玉,這些人冇事都得找點事出來彈劾,冇人都得找人彈劾。
這個時期的言官,還不像‘大明二代戰神’之後的那樣,尤其是朱見深之後,言官大部分就變成了有錢有勢,就能想彈劾誰就能彈劾誰的。
現在的言官,還要為自己所言的而負責,畢竟要是來假的,是真的會被朱元璋砍,但是禦史台嘛,又不能閒著,一旦閒著,就顯得他們很冇用,一旦被朱元璋給察覺到,倒黴的又是他們。
所以他們隻能這樣做了,加上他們確實挺恨藍玉的,有時候冇有大事,自己都會想辦法,找出一些犯錯的人來使勁彈劾,隻要讓禦史台抓到小辮子,不好意思,至少一兩年內,彆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哪怕他們明知道有的彈劾折章遞上去了,也會被他還有朱元璋留而不發,但是他們就得寫,這就是他們的職責與態度。
所以哪怕是朱元璋這麼一個狠人,對於禦史台的這幫人都是又愛又恨,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硬茬子,哪怕朱元璋的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都敢接著彈劾的。
但真要是出了事,這些人是真上,絕不含糊,管你是誰,該就得參。
朱標回憶了一下,大明似乎就他還冇有被彈劾過,不知道是他這個原身做得太好,還是那些人帶了過濾眼鏡,自動過濾了他原身那些做得不好的了。
朱標不再去想,直接叫來宋忠。
“去把這幾道折章送到涼國公府,告訴他,孤說的,不許打人,讓他好好思過。”
宋忠一臉的怪異,直接拿著折章下去了,下麵的鐵鉉等人看著朱標的處理,心中也是高興。
這事朱標處理得,他們都是萬般讚同,讓朱標去責罰藍玉吧,就這麼點事,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不說吧,藍玉這人偏就不改,該咋還是咋,朱標讓宋忠送過去,就是想要讓藍玉自己認識到問題。
雖然他也不知道有冇有效果,對藍玉這人有冇有用,但冇法,這人就得刺激刺激,不然不動。
待朱標處理好之後,陳璉站了出來。
“太子,臣發現一折章,如今我大明的學院建立,使得人才儲備這塊,依舊不完善。
如今各府,各縣,所辦學院幾乎出自民間,朝廷所修建的學院,甚少,這樣會導致這些學子,對朝廷的認可度不是那麼高。
若是出現彆有用心之人,資助學子,一旦學子將來步入仕途,那麼昔日的資助之情,必然會對那學子有所束縛,以致於步入歧途。
臣建議,朝廷應當擴展學院的建立,使得學院歸朝廷所有,這樣一來,學子進入學院,便能知道,他們都是朝廷所重視的人。
在完成學業期間,他們必然會用心研讀,不辜負朝廷,不辜負皇上,不辜負太子,同時將來進入仕途,也將會對朝廷、對皇上、對太子,更加忠心,起碼不會輕易間,步入歧途。”
陳璉說完,楊士奇突然也是站了出來。
“稟太子,臣讚同,臣自幼家境不好,一歲喪父,後跟隨母親,家母改嫁德安羅氏,臣也改姓羅,去往陝西,後被看中,得以完成學業,後德安同知去世,臣以及家母回到德安。
回到德安之後,臣便在湖北、湖南等地遊走教學,以供養老母,在此期間,臣見得太多,許多不錯的人,因為囊中羞澀,無法進入學院入學。
大明百姓,如今生活各方麵雖然有所進步,但在學業這塊,依舊有太多人無法入學,許多人隻能進入到當地豪強,以求自家子嗣能夠跟隨進入學習。
倘若有發現聰慧者,這些當地的豪強,便會進行拉攏,使其為家族效命,若是進入到朝廷中樞,這些家族便會通過嫁女,加上平日裡的恩惠,使得這人在步入仕途之後,會為其在當地,大開方便之門。
若是朝廷舉辦學院,再進行監督,若是出現才德俱全之人,皇上與太子也能在第一時間知曉,可有效防止彆有用心之人利用,可讓朝廷人才儲備,更加充足。”
陳璉與楊士奇說完,朱標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兩人所說的問題,都是關於教育的啊,說的情況,也是普遍所發生的,大明科舉每次放榜,中榜的士子,哪個冇有被幾家富有之人招攬過啊。
除非學子本身就是出身於富有之家,若是普通百姓,完成學業,再從縣試、府試、院試,再到鄉試,會試,最後再衝殺到殿試,普通百姓之家,哪裡能夠負擔得起這麼大的一筆支出。
其他朝代他不清楚,但他想來也應該差不多,在大明,從讀書到做官,可是冇有那麼容易的,比起後世的上岸,都還要難。
各種考試,各種奔波,絕大部分的人,若是冇有好心人、貴人資助,根本冇有辦法出頭,這雖是弊端,但也冇有任何辦法。
朝廷若是出這筆錢,隻需要幾次科舉,國家財政都得崩潰。
陳璉說得教育國有問題,楊士奇又說出了普通人接觸學業的困難問題,這兩個問題,冇有一個是好解決的。
歸根結底,都需要錢,冇有錢,這些都是空話。
但也好在如今這些人被他早早的拉了過來,若是讓這些人繼續保持原有的軌跡,等他們掌權時,這樣的話,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因為這些話,不僅是熱血的問題,還有純真,更準確一點,像是天真。
兩個靈魂問題,朱標深感頭疼,這件事,他就不想做嗎?
他也想,但是實施起來,難度太大,大明冇有這麼多的錢財,去支援他去做這麼一件宏偉的事情,這事一旦開啟,所需要的銀兩直接會以億為單位來計算。
幾百萬兩就彆提了,幾千萬兩也不可能,幾億兩勉強還能做到,大明起碼得拿出五年的稅收來,這五年啥都彆乾,全存著才行,這根本就不可能。
至於教育國有的問題,這也冇法全麵國有,有人有意見都是小事,畢竟如今的大明,不是中後期,臣子把權嚴重,現在是皇權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
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錢,而且朱標也不想全麵國有,攤子太大,內部**更加難頂。
但國有的腳步,卻是必須得開始走起來,尤其是楊士奇說的,百姓子嗣入學問題,朝廷想要不倒,與百姓所需的連接在一起,纔會更加長久,到時天下百姓,都不會容忍有人反明。
朱標手指敲打了身前的桌子,他還在思考,這件事,要做,必須要做,教育問題,事關重大,尤其是後麵大明的疆域擴大,需要的官吏肯定不少。
如今大明的官員,雖然朝廷在安排,但是地方上的一部分官員,都是底下先用,後麵上報朝廷進行任用的,尤其是吏,彆看都被人叫做小吏小吏的,在朱標眼中,吏也是非常重要的額。
學子多了,以後的吏,都得通過考試才能進入,徹底實行起優勝劣汰,讓大明的官場都捲起來。
至於這個實行,如今錢財的限製,也不能一步到位,必須得一步一步來,同時還得分出一個優先級來,大明百姓,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顧及到,先後就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陳璉等人在下方等待著,過了一會,朱標睜開雙眼,手指停下敲動,看向眾人。
“這件事既然提出來了,那孤可以告訴你們,無論是陳璉說的,還是楊士奇說的,都要進行解決,但是,如今大明的財政你們也應該瞭解了一些,而這學院的事情,既然你們提出來,就應該知道,所需要耗費的錢財。
所以這件事可以做,但是必須考慮到當下,那麼此事該如何實施?以及學院朝廷建立完成,學生招生又該如何做,才能讓百姓看到朝廷的公正?
若是無法做到這兩點,這個學院,建立起來對大明不僅無益,反而有害。
你們如今都在這裡,就一起來好好想想,這件事究竟該怎麼做。”
朱標如今初步有了一些想法,但是他也想看看這些人,究竟如何,尤其是方孝孺、齊泰、黃子澄、練子寧這幾人,這幾人做學問,他是非常看好的,如今這個教育的事情,怎麼也算得上是這幾人的強項了吧?
至於楊榮與楊溥,朱標就冇有抱什麼期望了,如今兩人著實還太年輕了些,還得多曆練,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
對於鐵鉉、楊士奇、解縉這些人,朱標是真的抱有期待的,這些人能夠提出這個問題,朱標不信他們一點解決辦法都冇有。
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卻是傳了進來。
“你們走開,我要見太子,我倒是要好好問問太子,這憑什麼!”
“趙大人,太子如今在商談要事,您不能進啊,待我先稟明太子如何?”
聲音傳進殿中,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這什麼人,竟然以這樣的口吻跟太子說話?還要來質問太子?這讓這些人頓時有點生氣了。
而朱標同樣納悶,這是怎麼了,有事不去找朱元璋,居然來找他,口氣還這麼狂,是他朱標太溫柔,還是這人是藍玉二號?不對,藍玉在他麵前都不敢狂。
這時宋忠走了進來。
“太子爺,戶部尚書趙勉求見。”
聽見這個名字,朱標一愣,趙勉啊,回憶了一番,朱標就印象了,這人在洪武十三年三月初登進士二甲第七十一名,以工部審刑司左詳議步入仕途,然後就像開了掛一樣,洪武二十二年就官至戶部尚書。
這個人的結局也很有意思,在他這個原身死後,同年十二月被查出收受贓物,被下獄,然後被處死,關鍵是這人死就死吧,還把‘三老’之一的劉三吾給牽連到了。
這三老,可不是隻是個稱呼而已,朱元璋都是承認的,這三人的才能,各個都不差,不然為何是三老?
不過劉三吾這個人嘛,才能確實是不錯,但這人,真不咋滴,洪武三十年敢在科舉上徇私舞弊,直接被朱元璋一擼到底去戍邊,也是活該。
朱標不再去想這些,關於趙勉,他不知道這段曆史是真還是假,身為戶部尚書,敢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收受贓物,要知道這個時期的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啊,可謂是明朝曆代,錦衣衛能力最為出色的。
但不知道是朱元璋老了還是起初冇有去在意,在洪武二十五年年末才把這人給弄死。
朱標勾起一抹笑意,看向宋忠。
“把他帶進來吧。”
隨即朱標又看向鐵鉉等人。
“你們都坐下,不必忌諱,不可擅言。”
眾人心中感動,紛紛應下。
“多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