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李橫連忙望向窗外，循著斷雲的目光看向了秋雨樓樓頂，神色瞬間動容。
月光下。
一個人影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樓頂，巍然屹立，腰掛長刀。
這是個看著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神色堅毅，眼眸漆黑且深邃。
他長相普通，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就像他腰間掛著的刀。
內斂，穩重，又暗藏殺機。
“天下第二，刀道魁首風不滅！”李橫臉色凝重地道出了來者姓名。
這身打扮在場眾人可太熟悉了，卸下掌櫃偽裝的風不滅立馬被認了出來。
“快看，是雷雨狂刀風不滅！”
“他真的來了！”
全場激動不已，時隔多年，風不滅再次現身了。
很快，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黑衣劍客”如約而至。
他的出現與風不滅相似，也是突然出現，但並冇有造成太大的轟動，人們看向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好奇。
黑衣劍客人如其名，一身黑袍如墨，頭戴鬥笠，神秘莫測。
“聽說你家中缺一奴仆？”風不滅打量著古言，眼神平靜。
“正是。”古言點頭。
見古言點頭，風不滅還未做反應，底下群情激憤。
“這黑衣劍客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他莫以為真能贏雷雨狂刀不成？”
“太猖狂了，風宗師速速給他一個教訓。”
風不滅伸出手，場中漸漸安靜了下來，他大笑道：“哈哈，好，如果你能敗我就是當你的仆從又何妨，就看你有冇有這個本事了，先接我一招！”
話音落下，風不滅握住腰刀，臉現厲色，而隨著他的臉色變化，樓頂驟然颳起了強風，彷彿連天地都在響應他的喜怒哀樂。
“這就是頂級宗師的實力，居然憑藉一身內力摧動了強風。”
眾武者悚然一驚。
風很大，許多瓦片被掀飛，呼嘯著朝古言射來，看起來很是凶險。
然而古言淡然自若，不為所動。
啪！啪！啪！
所有的瓦片在古言身前一丈被擊碎，寸進不了半步，冥冥之中，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罡風橫在了他身前。
風不滅眼眸一亮，“好，果然有些本事，方纔我使了三分力，單憑這一手你便可位列天下前五。”
此言一出，全場動容，顯然是冇料到這黑衣劍客這麼強，但緊接著眾人又興奮了起來，今晚有好戲看了。
屋內，斷雲淡然的神色已然凝重：“風不滅遇到對手了，這位黑衣劍客竟然如此強，不知劍術怎樣，但內力顯然已經在我之上。”
李橫緊張的盯著秋雨樓樓頂：“風不滅要認真了。”
他話音未落，風不滅腰刀已經出鞘，氣勢磅礴，戰意高漲。
戰鬥一觸即發，場中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
嗆！
終於聽到了期待許久的長劍出鞘的聲音，兩人的對決隨著雙方刀劍出鞘，正式拉開了序幕。
“接招！”
風不滅大喝一聲，踏破屋頂，身若鴻光，寒光凜凜的刀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向古言斬去。
天下第二依舊如傳說般強大。
眾人驚歎。
然後將目光移到了古言身上，想知道他接下會怎樣應對風不滅的攻勢，所謂雷雨狂刀，說的便是如同疾風驟雨般的刀勢，越戰越強。
卻見古言舉劍胸前，說出了一句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話，很快人甚至認為自己聽錯了：“我隻出一劍！”
在來之前古言就在心裡做好了打算，既然他要收風不滅當手下，那麼就要拿出讓對方心服口服的實力來。
這個心服口服的實力是多少呢。
在古言看來，是一劍。
隻有一劍乾脆利落的將其打敗，才能將其降服，樹立起自己的強大和神秘，讓人敬畏乃至恐懼。
多出一劍都不行。
況且，如果全力一劍都打敗不了風不滅，出第二劍又有什麼意義？
在來之前，古言還對自己的實力拿捏不準，但先前風不滅的試探不僅暴露了他自己的實力，也讓古言對自己實力的定位有了個大概。
三分力。
如果說，天下第二的三分力就這點程度的話，那這座江湖也未免太小了。
那麼，就由他來將舊時代打碎，迎接新時代的到來！
如此想著，古言舉劍朗聲道：“此劍名，仙凡之彆！”
風不滅臉色劇變，他作為修煉到極點的化境宗師，敏銳的感應了那令人汗毛倒立的危機感。
那種危機感讓他心臟狂跳不已。
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想收招後退，可開弓冇有回頭箭。
忽然，天亮了。
可太陽纔剛落山，天怎麼會亮呢？
環視一圈，震驚，恐懼的眼色充斥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眼中。
原來，照亮夜空的不是太陽，而是劍氣。
沖天而起的劍氣。
“斬！”古言一劍斬下，天地失色。
“慢！”風不滅大吼，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懼。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未知力量的恐懼，這真的是人可以擁有的力量嗎？
風不滅咬緊牙關，調動全身內力防禦。
劍氣落下了。
他像是海洋中漂浮的一葉孤舟，脆弱不堪。
猶如泰山壓頂般的巨力轟擊而下。
風不滅登時噴出一口血。
他的上衣被震碎，同時碎裂的還有他腳下的屋頂，乃至整座秋雨樓。
他運起全部內力在身前結成一道防禦，然而在劍氣觸及的那一刻，一股似神人才能擁有的力量，按著他向地麵砸去。
風不滅撞破了一層層樓，最終跌在了一樓的地板上，全身淌血，眼中第一次出現了對死亡的絕望。
占地近十畝的五層秋雨樓已經被一分為二，劍氣甚至將外麵的石板路擊碎，聲勢之大，讓十裡外的人們抬頭望向這邊。
眼看著劍氣要將風不滅斬殺……
忽然，劍氣停了。
“我這一劍出完了。”
話音落下，漫天劍氣煙消雲散，顯露出一柄冰冷寒刃。
風不滅鬆了一口大氣，仰頭看著身前握劍的黑衣劍客，目光往他的麵部看去，想一窺真容。
可他很快失望了。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確實可以看到鬥笠下黑紗遮住的臉。
可誰能想到，對方臉上還戴了一塊黑色的麵具。
風不滅掙紮著站了起來，抱拳行禮，聲音沙啞的說道：
“感謝大人手下留情，我輸了。我說到做到，從今日起任憑大人差遣。”
“好，三天後你來此地等我。”說罷，黑衣劍客飄然而去。
目視黑衣劍客離開，直至背影消失，風不滅才徹底放鬆下來，劇烈的喘息。
他抬頭望向上方。
他身處秋雨樓內部一層，可現在哪還有什麼秋雨樓，環視四周，有的隻是一座被剖開的巨型廢墟，和天上淡淡散落的月光。
風不滅見狀，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中充斥著難以掩飾的震驚。
“仙凡之彆，當真是仙人一般的手段！”
“這力量，殺十個我都夠了，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
外界無法得知戰鬥的具體情況，因為當他們從震驚回過神來，衝進廢墟裡，此地已經冇了兩人的蹤影。
黑衣劍客顯然是走了，而雷雨狂刀卻生死未卜。
“風前輩該不會死在那一劍之下了吧？”有人猜測道。
全場默然。
他這猜測不無道理，那是怎樣的一劍，根本不是人能斬出來，也就是目標是風不滅，如果目標是他們，一劍落下恐怕最少帶走數千條性命。
所以，大部分人認為風不滅可能死了，死在了那一劍下，此地的廢墟便是最好的證明。
黑衣劍客。
眾人心裡默唸這個名號。
這個名號過了今晚，註定名傳天下。
因為他讓人看到了什麼纔是無敵，什麼纔是江湖的天花板。
有識之士已經預料到江湖要變天了。
這一劍敗的不隻是風不滅，更會改變江湖的格局，進而影響到整個天下。
“斷大俠來了！”
“那是……天狼衛的李橫捕頭。”
天下第七的斷雲來了，他與天狼衛李橫一同走了過來，眾人趕忙讓出了一條路。
斷雲腳尖一點，落在了一處廢墟上，說道：
“風不滅冇死，如此強者，一言九鼎，他既然說過要收風不滅為仆從，自然會饒風不滅一命。”
“斷大俠，敢問化境宗師是否為武道儘頭？如果是，那黑衣劍客又是什麼境界？為何我之前從未聽過江湖中有這麼一位前輩。”一位一流高手忍不住請教道。
他這一問，問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之前的江湖是有跡可循的，無相書生，雷雨狂刀，天狼衛司首李泉，這三座山就屹立在眾人眼前，他們隻需要盯著山頂努力爬就行了，無需思考太多。
可現在，隨著風不滅乾脆利落的戰敗，許多人迷茫了，隻覺得世界觀崩塌了。
原來，山外還有山，天外還有天。
原來，雷雨狂刀也可以不堪一擊。
斷雲笑了一聲，回道：“何來的武道巔峰，我們之前以為無相書生，雷雨狂刀，天狼衛司首就是武道巔峰，可是現在呢？風不滅敵不過一招。”
“關於黑衣劍客，我也與你一樣所知甚少，我隻能告訴你，武道永無止境，切忽驕奢淫逸，切忽含圖虛名。”
“斷大俠一番話，讓我等受益匪淺。”那人向斷雲抱拳致意。
談話結束，李橫臉色威嚴的說道：“既然比武結束了，爾等速速散去吧，夜深了，莫要擾了他人休息。”
眾人腹誹，心道劍門都荒廢成什麼樣子了，有個鬼的人在這休息。
不過天狼衛作為統管江湖的官方組織，威望還是很高的，冇人敢當眾反駁。
眾人陸陸續續離開，很快秋雨樓周圍就少了大半人。
李橫環視四周破敗的景象，重重地歎了氣：“斷兄，這江湖，要亂了啊。”
斷雲不知道怎麼回答，作為江湖中人，天然與朝廷存在著一定的敵對關係，哪怕他與這位李捕頭私交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