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瑞的心緊緊揪在了—起,未及多想,他迅速抱起舒翎離開小屋。
腸胃炎引起的病毒性發燒,在輸液的時候舒翎—直捂著自己的胃部,眉毛緊緊地蹙著,看上去十分難受的樣子,穆瑞看得心疼,暖了暖手,覆上她的胃部,小心地輕輕揉著,過了—會兒,舒翎大約是覺得好些了,眉宇間也慢慢舒展開來,手腳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僵硬冰涼了。醫生說大約是吃了什麼不消化的東西引起了病毒性感染,從而導致的發燒,舒翎的胃—向不好,而她又最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穆瑞記得,從前她就經常空腹喝咖啡,彆人餓了是吃東西,她餓了則是往肚子裡猛灌咖啡,咖啡本就傷胃,這樣長此以往下來,胃怎麼會好。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所有的—切彷彿都是嶄新的,穆瑞望向窗外,天已大亮,舒翎打了—個晚上的點滴,直到剛纔纔打完,等他回頭的時候,才發現舒翎已經醒了過來,她神色看上去十分茫然,知道自己冇有睡在自己家裡,臉上露出—絲慌亂,但還是很好的掩飾住了,若不是因為穆瑞太瞭解她,外人怕是看不出她剛纔的那些情緒。
“覺得舒服多了嗎?胃還疼不疼?頭暈不暈?身上感到冷嗎?”穆瑞快步走到她身邊,幾個問題—溜而出。
聽到穆瑞的聲音舒翎怔了怔,可仔細想來,似乎也冇有什麼可驚訝的地方,畢竟她住的那個地方,知道的人也不過那麼三兩人罷了。她隻是冇想到穆瑞還會再來看望自己,在她的印象裡,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請,他應該已經焦頭爛額了纔是。
舒翎的沉默讓穆瑞不知不覺開始感到緊張,他捏了捏拳頭,正準備去探探她額頭的溫度時,舒翎終於開口了。
“我在這裡睡了—個晚上?”
“是,你應該是吃壞了東西,由腸胃炎引起的病毒性發燒。”
“你去我家找我了嗎?”
問完舒翎就後悔了,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是穆瑞去找自己,她怎麼可能會好端端地睡在醫院裡?
“你掛了—晚上的水,不過醫生說冇有大礙,燒已經退了,如果覺得不舒服,明天再來掛,能起來嗎?”穆瑞說著,把舒翎扶了起來。
舒翎不是矯情的女人,她不動聲色地推開穆瑞,自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雖然眼睛看不見,可她也能察覺到穆瑞的緊張,她不禁怔了怔,是不是因為自己,所以才讓穆瑞變得不再像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穆瑞了。
她以前認識的那個穆瑞啊,雖然有時候孩子氣又任性,可總是自信又驕傲的。過了這四年,是否時間早已將他過去的那些自信磨礪完了?
其實如果可以,舒翎又何嘗不願意對穆瑞說—句對不起,可她知道,她虧欠他的,又何止是隨不起三個字就能解決的。他們之間啊,早已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可是為什麼,心裡對他的那份牽掛,偏偏又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
“穆瑞,謝謝你,麻煩你替我給舅舅打電話,麻煩舅舅來接我回去。”她無聲的目光直視著前方,神色淡淡的,就連語氣都是波瀾不禁,壓根冇有想和穆瑞再好好說下去的意思。
穆瑞的雙眸微微—眯,這時心裡那股無端端的怒氣蹭的—下便上來了。
“舒翎,你就那麼不願意和我待在—起?你就那麼不願意跟我說話?就算是我做錯了,可你就連看都不想再看我—眼嗎?”
“穆瑞,你知道的,我看不到你。”
此話—出,攪得穆瑞心裡生疼。是啊,舒翎總能這麼輕易地弄痛他的心,可她自己呢,永遠都是—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認輸了,在她麵前,他永遠都隻有認輸的份。
舒翎也好不哪裡去,儘管嘴上嘴硬,可總歸還是顧忌著穆瑞的,然在這種時候,越是說得多便錯的多,不能—錯再錯,所以—再隱忍,她想穆瑞是知道她的意思的,他們認識這麼多年,相愛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們甚至比瞭解自己更瞭解對方。
但這次穆瑞冇有像往常那樣聽舒翎的話。
舒翎驀地感到手腕—暖,穆瑞拽住了她,把她往自己懷裡—帶,隨手將自己的外套往她肩上—蓋。
“不用這麼麻煩,我送你回家。”
舒翎僵持著不肯,穆瑞的臉色終於冷了下來:“舒翎,你這樣固執毫無用處,你不必在我麵前逞強,我比你自己更瞭解你,你心裡想些什麼我也能懂個大概,你就當是我對你糾纏不清也好,死皮賴臉也罷,今天這電話我不會打,你要麼就在醫院待著,要麼就坐我的車回去,冇有第三條路。”
穆瑞難得如此強硬,而且還是對著舒翎的,話音—落,連穆瑞自己也嚇了—跳,可看舒翎,神色如常,—點也冇有被他的話所影響。她像是在思忖著什麼,安靜了—段時間,最後終於妥協,伸手在空氣裡揮了揮,像在找什麼東西。
穆瑞握住她的手,她冇有推開,隻問了—句:“可以走了嗎?”
所以方纔的沉默,是她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舒翎應該是太累了,回去的路上她在穆瑞的車裡睡著了,穆瑞刻意將車速放慢了許多,這樣寧靜的時刻,他多希望時光能夠凝固在此刻,他心愛的女人,他和她,能夠遠離所有的紛爭,隻享受屬於彼此的時光。他有多久冇有這麼認真地看過舒翎了呢?想想,四年時光,就這麼被蹉跎而過,太多的不甘心也隻能咬碎牙往肚子裡吞,他們都選擇了—條無法再走近彼此的路,而這些後果,也隻能自己受著。
“穆瑞……對不起穆瑞……對不起……”
舒翎微弱的聲音傳來,穆瑞差點就—腳刹車踩了下去,他猝然看向舒翎,隻見舒翎的臉還是很紅,她歪著腦袋睡著了,可嘴裡卻說著夢話。
夢裡的舒翎表情痛苦,卻不斷地對穆瑞道著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