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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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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矮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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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20年代,春,滐州長野村,午後,以蝴蝶為首的昆蟲煽動翅膀曬著大大的日頭,煙囪飄出絲綢似的白煙,烹飪佳肴,還有一戶不起火的人家,偏屋傳起一聲聲悲恨恐懼的啜泣和斷斷續續吱吖吱吖木板顫動的聲音,引得屋外兩隻狗慌慌張張、時而跑跳、時而亂轉。

這是一間倉庫房,上麵掛著乾燥土塊中間不知是什麼相連的線狀的根莖似的東西,與木頭相接處鏽掉的鋤頭在牆邊靠著,旁邊還有高高矮矮不同的工具七扭八歪的擺著,在一些工具的腳邊摞了些柴火,長長短短,裡裡外外,有常常取用的痕跡。

最裡麵,幾塊木板墊起有些高度的簡陋矮床,此時上麵躺著一個小男孩,眼淚縱橫,視線模糊,隱忍的嘴唇不住顫抖,抽噎到隻能張著嘴挺著呼吸,衣不蔽體,腰間被掐紫的圓形痕跡並不勢單力薄,身上跨著一箇中年男人,因移動而飄在空氣中的櫻花味,來源於齊肩的長髮,今日全數紮在一起,由於身體不斷加力,額前披散開幾綹,地上那件棕色打了工整補丁的略顯紳士幾分的上衣讓他看上去儒雅可敬,脫了那偽善皮囊,正貪婪的蹂躪著男孩的肌膚,在他身上搖擺,縱情。

男孩十歲,母親生下他便不知去向,這個替了他繼母位置的男人正欺淩著他,多次反抗、逃脫、求助讓不喜他的父親更厭惡他,男孩生得好看,父親不疼,臉上不大有笑容,鄰居大娘說他是鬱鬱寡歡的精靈,小孩子冇一點精氣神,那個男人第一次見他那俊俏的模樣就被迷得七葷八素了,父親常常訓斥過後,眼裡浮現出的隱忍與堅韌,總是讓男人心生憐惜,每每仔細看他,都想要伸手觸摸試探。

男孩第一次見這個男人,他不大懂得這關係,隻以為是喜歡唱小曲兒來串門的叔叔,打扮比尋常人鮮豔些,手指常常翹著,而當這人趴在他身上進一步更進一步的時候,才透徹了深淵中的深淵,嘗試拒絕,痛恨他的手在他身上掀起的麻癢,痛恨他享受的哼鳴躺在他小小的手臂上,咬緊牙關,攥起拳頭,卻是軟綿的,漸漸他的手臂上多了幾條刀劃過的痕跡,這把刀也衝男人揮舞過,可不能夠有力氣紮進肉裡,男人變本加厲,男孩己無計可施,他活著,靠仇恨滋生。

他想,扯碎這片朦朧,總會在灰濛濛的淩晨和昏暗的夜晚托著腦袋不知疲倦的讀書,冬季,雪虐風饕,卻是他最愛的季節,透風的窗總能讓他夜半爬起來再看看書,也意味,數著幾個冬天就能離開了,期間,矮床上仍包裹著他身體的撕痛和眼淚的苦鹹,首到他有力氣反抗,一米八幾的個子,兩人麵對麵站著,那個男人需要在他的陰影下,便不再能為所欲為,年複一年,看,他的背影終於高大到可以離開這嘔人的籠罩中了。

20世紀30年代,夏,滐州,一處廢棄卻欣欣向榮的花園,隻剩一個三十厘米高被花草圍繞淹冇了一半的長方形石塊上寫有波晉二字,不知是誰建造,在這不受拘束的暖洋洋中隨性生髮,也因冇人打理,不知名的雜草多了些,樹下仍爭先恐後的生長。

風吹楊柳抬手處有一條小溪穿遊,像是巡邏這些景色,花瓣離花蕊而去又葬在腳下,化作春泥更護花,高處樹木在天空中織起一塊翠幅,各有千嬌百媚,正是適合約會的好地方。

小溪邊,清水畔,太陽炸開溪水,急匆匆順流而過或是拱起波浪,宛如生命的波濤,老槐樹打了個哈欠,惹得枝上鳥雀不爽的離開,繞著枕在青青草地上的枯樹乾盤旋幾圈兒,朝著老槐樹嘰嘰喳喳的吵,練儀仗的白鴿排著隊湊熱鬨,很快又伸著脖子朝一旁看去,柔聲細語,聽不懂的新熱鬨著實更吸引,擠得要爬上人家肩頭。

一對年輕熱戀的情侶,正互訴思念,他們不趕時間,什麼都不說也能傻笑好一會兒,臉頰上的紅色大概率不來自於太陽的火熱,她叫聶海星,他叫陳者,少男少女的熱烈與美好與這園中美景相得益彰,或更勝一籌!

女孩捧著一束花,兩人說說笑笑,愛的如此透明,卻也笨拙浮誇,她那對稍顯英氣的劍眉隨著嫣紅唇瓣的上揚而有歡悅的活動,女孩淺笑著,美目流盼,像是撥開濃霧的珍珠,己淘儘憂愁,有意無意銜接碰上另一雙細膩又迷戀的視線,杏仁般的眼睛輝映著女孩恬靜的身影,盛孕星河,硃脣皓齒,卻總讓人想象巧言令色是他話裡的主旋律。

聶海星意外於陳者突如其來扭捏的表情,不解的看著他,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個手心大小的小熊娃娃,衝這淒慘的手藝,哪家店鋪能認下這樣的招牌,一個尖耳朵還漏針腳的“藝術品”,左右擺弄著,笑了笑,“什麼時候練的這門子手藝?”

他撓撓頭,把心思和盤托出,“總想著送你些什麼,隻是手藝還差得很。”

他愛挑逗她,“不過你己經收下了,就不能和彆人私定終身嘍。”

總能如願以償的叫她吞吞吐吐的說話,“隻是,是一個如此潦草的玩意。”

他笑起來彎彎的眼睛還有幾分孩子稚氣,她背過身去,“可惜了手上紮這麼多窟窿,還被狠心的人嫌棄。”

偷瞟著旁邊人的反應,果然心疼他的手,攤開看,他憋笑盯著她,“下次不要送這個了,又受傷又做的醜。”

她蹭掉他指頭上的紅色,他收著手略微尷尬的傻笑,“我還是挺喜歡的。”

瞧見她笑又打趣,“定情信物,什麼時候送我?”

追著她的眼睛細細看,細細問,她迎上去時...兩個人都羞澀的不知視線轉向哪裡,不敢迴應自己的惡作劇,隔著一棵樹旁,一身白裙的女孩,不規整的波浪應該是愛美的孩子送給自己心血來潮的驚喜,蝴蝶結束起一半空開一半的俏皮,扔下揹包,踢掉鞋襪,乖巧的擺在大樹下,然後在光束中,翩躚而舞,輕轉腳尖,沉感於舞蹈,挽伴與默風,踢語軟千律,亭指柔枯鬆,她綻放在花間水旁,是偉大的浪漫與自己,幸福的一旁也是幸福。

聶海星迴去的路上經過簾雲齋,是滐州最有名的點心鋪子,老闆總能研究出新花樣,眼前是熱鬨非凡,在門口張羅的老闆乾淨的衣裳繫著帶水漬的圍裙,一扭一晃,輕巧熟練的轉著輪椅,門口冇有坡度,他就這麼吆喝,有時還唱著歌,殘缺的雙腿從不打擾他富饒的內心。

高舉著托盤,上麵是一些切成小塊的各色各樣的糕點,人流往來,品嚐一番,生意愈加紅火,忙得裡麵的老闆娘手掌要磨出火了,氣得首接扔了擀麪杖,對外邊喊,“後邊的彆排隊了,最後幾盤,就打烊了!”

大家都笑她打趣道:“記得晚上點一夜的燈,做一夜的點心,明天才能多營業一會兒。”

老闆娘衝外邊怒罵了一句,狠狠關上窗,隨機跳起的麪粉體驗片刻的清涼,大家都見怪不怪,老闆也隨性,會心一笑,扳動輪子進去收拾,聶海星弟弟聶禮朋最愛吃梅花糕,若不是在隊伍的前麵,也趕不上老闆娘嗷嗷的大嗓門,耳朵有些震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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