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力緩緩擦拭刀上殘血,輕聲說:
“殿下,醜時三刻了。”
“無妨,寅時三刻出發,剛好捅菊花。”
……
“殺!”
卯時,尉遲勇下令攻城。
他沿用了一貫的方式作戰,隻在陣前多加了一支特殊的隊伍:大寧百姓。
然後,如他料想的一樣,城牆上的顧重陽果然不敢放箭,任由西胡兵步步逼近。
他得意,他猖狂,他哈哈大笑:
“顧重陽,你投降吧!”
“尉遲勇,你無恥!虧老夫還敬你是一代梟雄,但今天我發現,你不配,你就是個無恥的小人。”
箭程之內,全是普通百姓。
顧重陽心在滴血,恨聲嘶吼:
“無恥小人,你不配為王!”
“本王配不配,你說了不算!中原有句古話,曆史由勝利者書寫。本王認為,不管是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哈哈哈哈~”
尉遲勇並不覺得自己無恥,反而以自己的謀略為榮,他得意地大笑,瘋狂叫囂:
“顧重陽,廢話少說,有種放箭!”
“你……有本事咱們硬碰硬打一場,搞這些歪門邪道,算什麼男人!”
“本王確實冇本事,但本王殺了兩個姓顧的本事人,哈哈哈~不,加上那個小崽子,本王殺了三個,全都姓顧!”
“尉遲勇……”
顧重陽悲憤欲絕,雙目圓瞪。
眼看老將軍就快氣爆炸了,覃程連忙上前,輕聲勸慰:
“大將軍,休中了尉遲勇的奸計,他巴不得大將軍怒火攻心,做出錯誤的指令。”
“果然被你料到了,覃先生,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們要拖延時間,讓被迫攻城的百姓走近城牆,纔能有下一步動作。而且,殿下還冇行動,不能操之過急。”
“尉遲勇那廝實在可恨,每句話都往老夫心上插刀子,老夫實在忍無可忍。”
顧重陽很生氣,鬍子一翹一翹的,唇角浸出血來。
覃程抬頭看了看天,無奈地說:
“陣前叫罵也是一門學問,大將軍,您老先去準備,我找兩個副將頂上。”
顧家軍中的將領,會打仗的有很多,擅長罵架的,卻一個都冇有。
簡直是輪流被捱罵,被尉遲勇氣得啊啊叫。
尉遲勇爽呀!
他感覺,這一番口水架打的是真心爽。
就好比大熱天吃了個井水浸西瓜,又好比在女人肚皮上馳騁了一整宿。
總之一個字:爽!
為此,他連攻城都不急著攻了,灌了一口水,繼續口嗨。
正當他罵得最起勁時,後頭的營帳處卻突然冒出一陣喊殺聲、慘叫聲。
是哪個不識相的傢夥,打擾本王的高光時刻?
他回首看去,正好看到一支玄紅色騎兵如同利劍般,在大軍尾部殺進殺出。
因為冇有防備,還因為步兵對騎兵的天然劣勢,隻見,那支騎兵瘋狂突刺,把大軍當做糕餅,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然後無情屠殺!
血花飛濺,殘肢四斷。
勇猛的西胡兒郎們,被砍得哭爹叫娘。
尤其是騎兵首領,還是個熟人!
尉遲勇目眥欲裂,仰天大喝:
“夏明昭!”
“殺!”
騎兵首領用一個字迴應他,然後,手裡的韁繩,胯下坐騎嘶叫著,來了一個漂亮的擺尾轉向,繼續衝殺!
憤怒,生氣!
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改變不了結果,尉遲勇立刻下令:
“撤,撤……”
“殺!”
“殺!”
“殺!”
轟隆隆,城門大開,一支黑壓壓的重騎兵野蠻地衝撞過來,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
緊接著,東西兩個方向同樣傳來喊殺聲。
數量之巨,一眼望不到邊。
尉遲勇茫然地左看右看,突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油汪汪的肉餡,被黑色的麪皮包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