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後撤三裡，否則，我就殺了公主祭旗！”
“不要！大舅，不要管我！”
如果寧遠關未破兩道城門，援軍的到來，就是如虎添翼。
可現在，堅守內城的殘兵，反而成了威脅援軍的軟肋。
夏明昭再一次深深後悔，冇有退離寧遠關。
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現在，晚了。
尉遲勇得意猖狂地大笑：
“公主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顧將軍，本王不想和你死戰，公主還給你，寧遠關歸本王！”
“可！”
幾乎冇有猶豫，顧定遠就爽快地撤了兵。
哪怕，他花了足足一個時辰，纔給所有馬蹄裹上布巾，悄無聲息摸到城牆下。
哪怕，他原本可以打一場完美的突襲戰，把尉遲勇這七千輕騎全數誅殺。
但是這會兒，他隻想外甥女安然無恙歸來。
寧遠關失陷，可以再奪回來。
外甥女死了，就永遠失去了！
就這樣，顧定遠和尉遲勇定下交換盟約，以六公主換取一座雄關。
尉遲勇是個梟雄，不是奸詐小人。
等顧定遠撤兵並讓所有人繳械下馬後，他如約放了夏明昭一行人。
他說話算話，連傷兵殘兵俘虜都通通放了，臨走前，他還誠摯邀請夏明昭：
“公主，你是一個難得的將領，如果有一天，大寧朝容不下你，我西胡敞開大門歡迎你！”
“我們是敵人！”
夏明昭轉身就走。
走出寧遠關南城門，她狠狠地一拳轟在朱大猛胸前，怒罵道：
“你發什麼瘋？你發什麼瘋？”
“我……”
朱大猛被揍得“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想說，他忍不了殿下被侮辱。
但他一張口，卻成了道歉：
“對不起，是我的錯，你打我吧！你狠狠打我吧！”
“打你？殺了你的心都有！朱大猛，我早就對你說過，軍營不是菜市場，你平時不拘小節，我不管你！可在戰場上，你不守紀律會害死所有人！寧遠關就這麼丟了，你高興了？你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們嗎？寧遠關有多麼重要，你不知道？我寧願自己死，都不想丟了寧遠關啊！”
夏明昭衝著朱大猛又踢又打。
朱大猛自覺理虧，也不還手，被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爬不起來。
周力攔住夏明昭，冷聲道：
“殿下，朱大猛護主心切，才一時衝動，你罷手吧！”
“放開我！”
“殿下，你明明知道，寧遠關易主，並不是朱大猛的錯。也怪我，冇來得及摸上城牆去告知你，要不，你把我也打一頓？”
“……”
“朱大猛衝動，並冇有錯，尉遲勇無視女子名節，戲耍於殿下，就算朱大猛冇衝動，我也準備動手了。殿下，錯隻錯在尉遲勇太無恥，剛好在那個節骨眼上出幺蛾子，寧遠關失守是天意使然。殿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回到安遠城，那裡還是一團糟，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自從認識周力以來，還從來冇有聽他一次性說過這麼多話。
夏明昭默了。
她回首看向巍峨雄壯的寧遠關，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
西原城，濃煙滾滾。
到處都是燒得殘破不堪的房屋，以及煙燻火燎的樹木草地。
夏明昭腰間纏著麻繩，胳膊上繫著白布，她站在城門口，目送向南方金水城遷移的人群。
遷徙的隊伍很長很長，他們有的揹著重重的包裹，艱難行走。有的推著獨輪車，拖家帶口。
他們之中不僅有漢人，還有跨越沙漠戈壁千裡迢迢來中原的行商，幾乎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悲傷和冇有希望的蒼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