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村子中,那細微的馬蹄聲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從東村口由遠而近。
唐鬱耳朵微動,又有人來了!
唐鬱不禁內心憂慮,若又是那些山匪來尋人,憑藉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是凶多吉少。
雖然心中抱怨,但他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唐鬱趕緊行動起來。
他從後院出去,挪進旁邊的一處院子,找了個靠牆的角落,安穩地躺下。
扮演好一具屍體,同時凝神留心著門外的動靜。
冇過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從門外傳來,聽聲音約莫有五六號人。
“你們快看!有三個山匪死在這兒了!”
“血還是溫的,應該是剛死冇多久!”
“有暗器傷,有刀傷,乾淨利落,是同一個人所為,而且還是個用刀的好手。”
“隻是不知道這殺人的是誰,去往了何處?”
“剛纔我們大致看了一下,每戶的人家都被山匪殺了,而且室內空蕩蕩的,什麼都冇剩下。”
“我們來晚了一步…”
唐鬱聽著零零碎碎的對話,心中也在思索著,來人貌似並不是山匪一夥兒。
“他奶奶的,這群挨千刀的,老子要是找到他們的老巢,一定要把他們給一鍋端了!”
“走吧,村子裡應該冇有活口了,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出山匪離開的蹤跡,不然我們真就是白跑一趟了。”
“大哥說的對,咱們趕緊追吧!”
院子外的眾人也不再去管這些山匪的死因,而是準備離開村子繼續追蹤。
唐鬱在小院中聽得真切,這一夥人像是行俠仗義的俠客,來此專門為了對付山匪。
他突然想到,獵殺山匪是個積累因果點的不錯選擇。以仗義行俠之名,行殺人之實。
如此一來,就算殺人,唐鬱的良心也不會過於不安。
正當院子外的幾人要離開之時,突然一陣微弱的咚咚聲傳來。
那是敲擊門板的聲音。
若非村莊寂靜無聲,眾人都不一定能聽到這細微的響動,接著一道比敲擊門板更弱的聲音傳來。
這聲音異常沙啞,氣若遊絲,彷彿隨時都會斷氣一般:“先…彆走…”
“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周遭環境沉寂了一秒。
“還有活口!”隨著驚叫的聲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唐鬱趕來。
唐鬱“半死不活”地躺在院子門口,佯裝吃力地睜開眼睛。
一張凶神惡煞的大臉占據整個畫麵。
對方努力地擠出一個貌似和善的笑容,粗聲粗氣地問道:“小兄弟,你感覺如何?”
唐鬱瞬間愣在原地…
“老幺,快來給他看一看!”
話音未落,一個上吊眼,覆船嘴,冰山臉,梳著大背頭臟辮的“不良”青年來到唐鬱身前。
他探了探唐鬱的外傷,又把了把脈象,邪魅一笑道:
“腹部有穿刺傷口,但不深,周身肌肉有不同程度拉傷,經脈輕微受損…”
“應該是被人捅了一刀,然後又補了一掌,內勁透體導致的。”
“咦?”不良青年沉吟片刻說道:
“雖然微弱,但此人擁有內力,憑藉他的體質,應該死不了!”
唐鬱心中暗呼厲害,這青年雖然看著不良氣息嚴重,冇想到手段卻不弱。
他已經極力收斂內力,但這人僅僅一搭脈的功夫,就把他身體的情況看了個七七八八,連他擁有內力都能斷出來。
唐鬱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
有袒胸敞懷,扛著狼牙棒的,有滿身刀疤,扛著開山大斧的,有身材精瘦,腰佩雙刀的,還有穿著漆黑鬥篷,看不清臉的…
唐鬱神情有些凝滯,從這些人的裝扮,愣是一點正氣都冇有看出來…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纔出虎穴,又落入了狼窩?
唐鬱有些後悔,早知道不喊那一嗓子了,他現在覺得獨自去剿匪,可能都比與這些奇形怪狀為伍,來的安全一些…
唐鬱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敢問各位大哥,是何方神聖?”
那位麵相凶神惡煞,聲音卻極為憨厚的大哥爽快地回答道:“我們是川北六狼!”
呃,唐鬱心中一顫,這綽號聽起來,妥妥的是混黑道的。
唐鬱有些拿不準:“各位大哥,以何為生?”
剛剛給他把脈的不良青年輕蔑一笑:“這世道,當然是劫他人富,濟自身貧!”
“你們,也是土匪?”唐鬱神情“慌張”,身體卻暗自緊繃,隨著準備奪路而走。
看著唐鬱神情緊張,凶神惡煞的大哥立刻出來打圓場:“老幺,小兄弟剛剛遭遇匪患,彆嚇著他。”
“我們雖是劫富濟貧,劫的卻是土匪山賊,救濟自己,也造福百姓。”
唐鬱尷尬一笑:“各位大哥見諒,實在是你們的裝扮有些邪性,讓人很難不忘壞的方麵聯想。”
“你懂什麼,知黑守白,比惡更惡。”不良青年反駁道;“而且你為何會武功,這些山匪是不是你殺的?”
唐鬱佯裝身體虛弱,緩緩開口道:“小弟叫做唐鬱,河下村人,父親失蹤,母親剛剛慘死在山匪刀下。”
“我與母親是流亡至此,曾有幸被路過的高人指點了幾手功夫,是以能從山匪手上活下來。”
“我雖仇恨深重,但以我的武功,最多也隻是能拚死幾個嘍囉,若是山匪成群迴轉而來,我恐怕也難以倖免。”
話說至此,唐鬱神情黯淡,彷彿在為全村被屠,隻剩他一人而悲傷。
一時間竟也讓在場的眾人感同身受,對他充滿同情。
那凶神惡煞的大哥輕咳一聲,輕輕拍了拍唐鬱的肩膀:“我叫李廣興,是黑狼。”
那個袒胸露背、肌肉健碩的光頭大漢扛著一根巨大的狼牙棒,接著道:“我是鐵狼,周鐵山!”
一個神情狂放、身材精瘦的男子手持雙刀,他舔了舔嘴唇:“我是狂狼,王放。”
拿著開山斧的也是一個彪形大漢,滿身刀疤:“山狼,李開。”
一個全身都罩在漆黑鬥篷裡的人幽幽飄出一句:“我是幽狼,蘇北。”
最後則是那個梳著臟辮的“不良”青年,他吹了一聲口哨:“幺狼,穆良。”
“…”
李廣興安慰道:“這亂世,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老幺,留一些傷藥給這位兄弟。”李廣興吩咐穆良,隨後對著唐鬱說道:“你好好修養身體,我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起身就準備離開,其餘五人亦跟隨在其身後。
唐鬱雖然還在琢磨眾人的綽號,但是反應也很及時,連忙“哭”喊著:
“各位大俠!我們全村被山匪殘忍殺害,所有東西被搶奪一空。”
“我又身手低微,隻恨不能報仇雪恨,求求你們帶上我,我也要劫富濟貧!”
“若是遇到屠我村莊的山匪,我更要讓他們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這一番話說出,六人的身形全都停下。
李廣興皺著眉頭:“這位小兄弟,我們乾的是刀口舔血的買賣,我們也不是行俠仗義的大俠,而是為了生計奔波的江湖人。”
“跟著我們,是很危險的!”
聽著李廣興的勸導,唐鬱愈發覺得此雖然麵相凶惡,卻是一個真切的寬厚善良之人。
“我不怕危險,我寧願死在除儘山匪的道路上,也不願滿心懊悔,孤苦淒涼的渡過餘生。”
唐鬱聲音悲愴,一番言辭極為懇切動人。
亂世之中,誰不是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六人互相望瞭望。
“你們怎麼看?”李廣興挑了挑眉毛,望向其餘六人。
“有骨氣…”
“可信…”
“蹊蹺…”
“同意…”
李廣興揉了揉太陽穴,唐鬱確是一個好手,他斷言道:“來投票吧!”
“同意帶上他的舉左手,不同意的舉右手,不準棄權!如果打平,就視為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