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鬱左手握刀鞘,右手牽馬,慢慢走在清河鎮的主街上。
陸雲明麵上是富商老爺,所以此刻坐在馬背上,環顧四周,看著熟悉而陌生的環境。
兩個山賊不捨得放跑陸雲這隻肥羊,所以還是妥協了,將唐鬱和陸雲放行進來。
在他們的認知裡,唐鬱隻有一人一刀,而自己這邊上百號兄弟,他還能反了天不成?
陸雲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低聲說道:
“少俠,我家就在前方岔路右拐,再直行百步的左邊巷道中。”
“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女兒和爹孃…”陸雲的聲音近乎顫抖著,斷斷續續。
唐鬱平淡地說道:“不行,有人盯著咱們。”
“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懂。”
陸雲強忍著湧上眼眶的熱淚,若無其事地駕馬走過回家的路口。
他隻是遙遙望了一眼,便快速將頭轉開。
唐鬱向街上賣菜的商販打問了一番清河鎮的客棧方向,然後牽著馬匹繼續慢慢走著。
自從烏雲寨把持了清河小鎮,凡是有外來的商旅,就算不把命留下,也要吐出三升血來。
久而久之,這裡已經很少有外人前來了。
客棧和驛館也倒的倒,關的關,隻剩下一家還在苦苦支撐。
唐鬱沿著主街走了兩裡地,然後左拐走了幾十丈的距離。
遠遠就看到一座古樸的二層閣樓,靜靜地立在清河之畔。
客棧前種了一棵柏樹,寓意長青不倒,隻是看起來,這座客棧也岌岌可危。
唐鬱和陸雲在門口喊了半天,又等良久。
終於有一個小二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小二睡眼惺忪,一副剛剛被吵醒的樣子。
他揉了揉眼睛,突然大叫一聲:
“外來的?”
“你們怎麼敢來這裡?”
唐鬱無奈地笑著解釋:
“我們是被騙進來的,你客棧生意還做不做?
我們要兩間房,馬匹也幫我餵飽。”
小二連忙出來將唐鬱和陸雲迎進了客棧,客棧裡,所有長凳都擺在桌子上,並且還蒙上了一層灰塵。
他手腳麻利地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上,將上麵的長凳放下。
然後用肩頭的抹布快速將桌椅上的灰塵拭去,他邊乾活邊解釋著:
“兩位客人,實在不能怪我憊懶,幾個月冇有一單生意,老闆都兩個多月冇有出現了。
隻剩我一個人,實在是孤木難支,兩位多多擔待,多多擔待!”
陸雲從錢袋子裡摸出一小錠銀子,扔給小二,同時說道:
“小二哥,這裡是預付定金,之後若是不夠,我們再補給你。”
小二抬手接住銀子,神情激動:
“爺,您出手太闊氣了!”
然而他轉瞬間又喪氣地歎息一聲:“掙到錢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上交給烏雲寨。”
他一邊走到櫃上拿出客房賬登記,一邊繼續嘀嘀咕咕著:
“這夥兒山賊是越來越貪,之前還一月一交,現在十天半個月就找個由頭讓人上交分例。”
“不是祖宗忌日,就是夫人有喜,真是比明搶還噁心!”
“兩位爺,要我說啊,你們還是在晚上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從後山偷偷溜走吧,不然你那錢袋子怕是一點都留不住咯。”
小二做完登記,便要引著兩人上二樓客房,卻見那富商老爺目光怔怔地看著他。
然後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大聲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什麼叫,夫人有喜?!”
陸雲眼神通紅,狀若瘋魔,小二被他抓著肩膀,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