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鐵山、李開附耳過來:“什麼館?”
“鳳棲館。”
“冇聽過啊。”
小老頭嘖了一聲,正要開口解釋。
李廣興呷了一口茶:“錦城最出名的青樓。”
“嘿,還是老李有見識。”
小老頭也不賣關子:“鳳棲館花魁要來川北,還會待三個月。”他伸出三根手指。
王放麵無表情地望著遠方,身體卻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一些。
“據說這花魁是川蜀第一美人,人看一眼就挪不動道,嘖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唐鬱好奇問道:“堂堂錦城花魁,為何要來川北這偏僻地方呢?”
小老頭微微一笑:“千金樓重金邀請,用以歌明誌,以文會友為旗號,廣邀天下才子英雄。
川蜀之地,甚至九州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誰不感興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各取所需罷了。
小老頭揹著手離開川北七狼的茶桌,又轉悠到彆的茶圍裡攀談了起來。
唐鬱嘿嘿一笑:“我很感興趣。”
屆時肯定少不了那些深負罪孽的惡人,在唐鬱眼裡,這些都是行走的因果點。
穆良搗了唐鬱一肘,悄悄說道:“我也感興趣,到時候一起去。”
川北城,要熱鬨了。
遠處,川北城門已經被執勤的官兵打開,人們開始陸陸續續排隊進城。
李廣興一口將茶水喝完,起身道:“走,我們回城。”
“今晚,我在千金樓請大家吃頓好的。”
其餘人齊聲歡呼:“老大威武!”
千金樓,擲千金。
作為是川北城內最大的風月之地,那是臨江之畔,陸華以東的一座珠光寶氣的三層玉樓。
美景,美食和美人是千金樓的三絕。
江景月色,玉盤珍饈,紅袖添香,讓多少達官顯貴、才子英雄流連忘返。
傍晚,天邊的殘陽收起最後一抹嫣紅,陸華街已經是華燈明亮,猶如白晝。
街上遊人如織,轎輦往來不息。
茶肆酒樓,妓館花船,還有走街串巷的商販,全都一片熱熱鬨鬨的景象。
李廣興訂了一個江邊的位子,在一層,開窗可以直接看到北江蜿蜒而過。
江麵上花船很多,時不時傳來悅耳的輕歌和管樂之聲。
江對麵是黑洞洞的坊街,隻是偶爾有零星的燈火,與燈火通明的陸華街完全不同,隱隱有一種對立的美感。
七人來的算比較早,樓裡隻有一半不到的客人,但入夜之後,這裡必定會座無虛席。
笙歌不斷,舞樂不休,一直到店家打烊,所有賓客纔會緩緩散去。
川北七狼在向陽村冇吃到什麼好東西,甚至唯一品色不差的菜式還被山賊動了手腳。
而後又連夜馬不停蹄地趕回川北城,每個人都有些饑腸轆轆。
聞著隱隱約約的珍饈佳肴的誘人味道,穆良趕緊催促道:“老大,趕緊的!”
李廣興素來十分豪爽,這次也不耽擱,蒜泥白肉、乾燒魚、鮮鍋兔、水煮肉片、麻婆豆腐一連串菜名報給侍候的女子。
冇到一刻鐘的功夫,一陣麻辣的香味已經撲麵而來,一道道菜被放上桌子。
唐鬱已經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嚕咕嚕叫,他耳力不凡,不隻是自己的。
穆良、周鐵山、李開,甚至是王放的肚子都在此起彼伏,像是麥田裡的青蛙。
其中,穆良的叫得最大聲。
“開動!”
唐鬱手速極快,拔刀的技巧已經全部用在筷子上麵,嗖的一聲率先拿下一塊白肉。
王放見狀,呔!不講武德!
左手一拍桌子,兩雙筷子被恰到好處震到空中,隻見他左右手同時探出,精準地抓住筷尾。
左右開弓,探向乾燒魚和鮮鍋兔。
不愧是精通雙刀。
周鐵山、李開和穆良就純樸許多,湯匙和筷子並用,麻婆豆腐,水煮肉片一股腦往碗裡盛。
李廣興正準備說個開場白慰問一下大家,冇成想一眨眼功夫,一桌子菜已經去了四分之一。
他頓時急眼,後發製人,加入了乾飯大軍,慰問發言什麼的,等吃飽了再說。
黑袍之下,蘇北微微蹙眉,歎息一聲:
“粗俗!”
她的動作極為輕靈優雅,但是卻運筷如飛,極高頻率地不斷加菜送入口中。
唐鬱左手輕輕捶打胸口,右手卻絲毫不敢停歇!
有些噎著了…
他情急之下一拍桌子,“啪”的一聲,把其餘人都震的停下動作。
四對凶神惡煞的眼睛齊齊看過來,其中好似有紅光閃過。
看著唐鬱要耍什麼把戲!
唐鬱使勁嚥了咽口水,順了順噎著的嗓子,嘿嘿一笑:
“有宴無酒,不成歡!”
“姑娘!拿酒來!拿你們最烈的酒!”
“今天,他請客。”唐鬱大手一揮,指向了李廣興。
李廣興愣住,解我的錢袋,作你的慷慨,冇發現你還這麼不要臉!
侍宴娘子噗嗤一笑,這一桌子人好生有趣,尤其是這位年輕英俊的公子。
周圍的食客也是驚呆了,來天香樓的哪個不是身價不菲,自詡風雅之士,何曾見過如此豪邁野蠻的吃法。
“這夥兒人是誰?”
“看衣著不像是好人呐?”
另一個食客比了個噓聲的手勢:“這是川北六狼,在川北殺賊剿匪頗多,小有威名。
不過他們行事亦正亦邪,不遵世間禮法,最好不要招惹。”
那人疑惑:“川北六狼,怎麼有七個?”
“或許是新人入夥兒!”
李廣興耳朵微微一動。
這時,一遝燒刀子被端了上來,醇厚乾冽的酒水裝了滿滿七大碗。
七人各領一碗,高舉,結結實實地碰在一起,酒花四濺!
“各位兄弟,為慶祝阿鬱的加入,乾!”
七人仰頭,一飲而儘!
辛辣的酒水化作一線,沿著嗓子流入腹中,產生一種火辣的燒灼感。
然而熬過這一下子,一股清涼與回甘就會自腹中生髮,形成一個完美循環!
唐鬱一陣表情扭曲,終於消化了這一口火焰一般的烈酒,爽!
穆良年紀小,之前從未試過一口悶掉一碗燒刀子。
此刻他是臉漲的通紅,好不容易憋著氣消化完,然後差點兒兩眼一翻,就此睡過去!
不過他身形晃晃悠悠,跌靠在椅子上,意識模糊,已經基本失去戰鬥能力。
蘇北黑袍加身,雖然不知道狀態怎麼樣,但她身形微微低垂,一動不動,看來也是繳械投降了。
看著一大桌子佳肴,還有七壺燒刀子。
剩下的五個男人,眼中燃起了濃濃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