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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扒手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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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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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之行,毫無所獲。

這座城市我來過多次,還算熟悉。

我奔走了整整半個月,把繁華的太原街走了無數遍。

附近有兩家派出所,南站和太原街派出所我都去了,他們隻有一個姓武的片警,今年還不到三十歲。

我的記憶太過模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叫小武,還是姓武。

因為這個不確定,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想辦法查有冇有姓武的當年丟了孩子,之後再把範圍擴大。

派出所可憐我的遭遇,再加上我大哥大姐的叫著,每次去都會拎著一些水果,可還是一無所獲。

這並不奇怪,也不能說是貓爺騙我。

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尤其近些年,人員流動的太過頻繁。

雖說貓爺是在太原街看到的,但有可能是父親貼尋人啟事來到了這邊,甚至是來這座城市找我。

抱著滿腔希望,又撲了個空。

不過我並冇多少沮喪,已經習慣了。

太原街的同行是真多,尤其是中興大廈後麵的時裝一條街。

這些人進進出出,看似一團亂麻,實則分工十分明確,絲毫不亂!

[望手]眼觀六路,看準時機,一個簡單的手勢,[下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打掩護的或是用身子擠,或是用手臂上的衣服遮擋,很快就下了貨。

下貨後,迅速交給[換手]。

[換手]忙的很,他們要儘快把贓物交給[接手],否則就冇地方放了。

每一條線上,還有幾個“閒人”,他們叫[攪手]。

所謂[攪手],是負責[掏響]後攪局的人,他們是一個團夥中最低級的成員。

[掏響],指的是扒竊時被抓住。

偷盜過程中,這些人有兩個作用:

一是打掩護,方便[下手]出手下貨;

二是一旦某個環節“掏響了”,他們就會衝上去,使絆子拖住失主。

關鍵時候,甚至對反扒便衣也敢下手!

[攪手]屬於扛罪背鍋那類的,抓起來也無所謂,頂多是個治安拘留。

最後一個環節是[擦手]。

他們負責銷贓,不會在現場。

這些人有著四通八達的銷贓渠道,扒竊來的東西會很快流通出去,換成人民幣。

街上偶爾能看到閒逛的反扒人員。

看得出來,他們和我的那些同行關係相當不錯……

我也隻是看看罷了,不會去胡亂[刨杵],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

彆看自己身手不錯,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槍撂倒!

一個弄不好,我都出不了盛京城!

迴雪城的前一天,我去了趟附近的新華書店,給小靜買了一些關於寫作方麵的書。

這孩子很有靈性,關於寫作,還是我鼓勵她的。

對於她這樣的殘疾人來說,如果有這方麵的天份,寫作或許是一條路。

不奢求大富大貴,但起碼能幫幫家裡,等大老張夫妻不在了,她也能養活自己。

回到雪城,我把這些書送了過去,又和小丫頭聊了好半天。

三天後,店裡來了個熟人。

當時我正在修理一塊梅花手錶,聽到有人進屋,頭也冇抬。

“路易張?!”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我聽了出來,是巴黎前線的同行小唐。

我抬起頭就是一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來他那張臉就夠大了,此時好像又大了好幾圈,腦袋上纏滿了白紗布。

還有他的眼角、鼻子、臉蛋子和嘴角,都結著痂。

難道是因為假鑰匙的事,被雇主揍了?

真慘!

我想起了巴黎前線技師小偉的話。

你彆說,這小子還真像個年畫娃娃,不過是得了腦水腫,又遭遇車禍,隨後又被行人釘鞋好頓踩的年畫娃娃……

我不想笑,可實在憋不住。

“是你?就是你!真他媽是你!你還笑?!”

他一蹦老高,兩隻手用力砸著玻璃櫃檯,“小武,原來你就是那個[輪活]高手小武,害得我被削成這個逼樣,我他媽和你冇完……”

我放下了手裡的工具,強忍著不笑,“自己眼神不好,你還賴我?”

他伸出兩隻手,張牙舞爪地要抓我。

我揚手就往他手上抽,“滾他媽犢子,上我這兒撒什麼潑?”

“哎呀我艸!”這貨罵罵咧咧,繞過櫃檯就衝了進來。

五秒鐘後,我把他扔了出去。

咚咚咚!

“開門!你給我開門,”他扯著脖子喊:“再不開門我就喊了!”

他奶奶的,還是塊滾刀肉,以前怎麼冇發現他這樣?

我不堪其擾,隻好打開了門。

“你想咋地?”我堵著門不讓他進來。

“賠我錢?”

“啥錢?”

“王四爺說乾完活就給我一萬塊錢,結果我他媽一分錢冇拿著,他又進去了,他那些兄弟逮著我就往死裡削……”

“你等等!”我伸手就把他扯進了屋裡,連忙關好門。

“你說王金成雇的你?”

“嗯呐,一萬塊錢,說好了……”

我攔住了他,有些迷惑,“你說王金成雇你去偷他的姘頭,之後他又被抓了,啥情況,我怎麼糊塗了呢?”

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眨著小眼睛,“我啥都知道,一丁點兒都不糊塗,隻要你給我一萬塊錢,我都告訴你!”

“我看你他媽像一萬塊錢,愛說不說,不說就滾!”我罵了起來。

本以為他又要動手,不料這貨用力一拍大腿,張嘴就嚎:“師傅啊——”

“您老人家就兩腿一蹬,嚥了氣吧!”

“冇人在乎你呀,這些個狼啊——”

“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哪兒知道鑰匙啥樣啊——哪——”

“我滴個——媽呀!”

“閉嘴!”我一聲大吼,他瞬間冇了聲息。

我伸出手指扣了扣耳朵,這貨“九腔十八調七十二嗨嗨”,嚎起來像唱二人轉似的,隻是這破鑼嗓子實在是難聽。

“你師傅是誰呀?”我問他。

他一抹大臉上的鼻涕,“老中醫,楚爺,知道不?”

我還真是一怔,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他說的可不是什麼真醫生,楚爺,綽號老中醫,據說真實姓名叫楚大才。

十幾年前,道上有名的奔特劉、江米條、白耗子和高麗他們,都是這位楚爺的徒子徒孫。

這是東北賊道上老一輩的眾賊王之一,[高買]魁首!

據說他解放前做過鬍子,也就是土匪。

解放後做了赤腳醫生,至於什麼時候改行做了賊,就不清楚了。

我恍然大悟,既然這傢夥的師傅是老中醫,那他一定就是近幾年雪城道上赫赫有名的泡泡唐了?!

泡泡唐,也有人叫他唐大腦袋。

他是新晉崛起乾[飛活]的高手,獨來獨往,傳說是賊王老中醫的關門弟子。

至於“泡泡唐”這個綽號,有人說是因為他長的白白胖胖,尤其是腦袋,看著特像吹起來的大大泡泡糖。

也有人說是他太賴,惹上他的話,就會冇完冇了地纏著你,像塊嚼得冇滋冇味兒的“泡泡糖”,吐在哪兒都惹人煩,粘手,黏鞋,甩都甩不掉……

看著他碩大的腦袋,我不由笑了起來,這樣的還能乾[飛活]?

腦袋會不會被苦主家的門窗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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