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這大山未經開發,山路都是天然而形成,崎嶇難走。
山路本來就難走,再背上一百左右斤的豬肉,趙軍和李寶玉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開始還好說,到最後更是走不上五分鐘,就得坐下來歇歇腳。
就這樣,兩個人從下午一點多,一直走到快六點。
在這十月份的時候,大山裡的天就已經黑了。
此時,二人已至山腳,再往下走個十多分鐘,就可以出山場了。
趙軍家所在永安村,乃是為了山裡永安林場的職工上班方便所建,這村子就在山腳下不遠。
所以,趙軍和李寶玉商量,在這裡多歇一會,攢足了力氣,哥倆一口氣就走回家去。
這一歇,足足歇了有二十多分鐘。
當他們起身,在李寶玉幫著趙軍把麻袋扶到肩上時,
趙軍突然對李寶玉交代,說:“寶玉你記著啊,進了村要有人問咱哥倆背的啥,就告訴他們背的山貨。”
“這……”
李寶玉一聽,當即就明白了趙軍的意思。
隻是看了看腳前麻袋,李寶玉有些犯難了,
“哥哥,咱倆背的也不像山貨啊?”
趙軍笑道:“不管那個,說完就走,他還敢掏咱麻袋看看不成?”
“那他不敢。”李寶玉也笑了。
這年頭,誰不想自己家裡多吃點肉啊。
除了一些實在的親戚、至交的好友,誰又願意把肉分給彆人吃?
哥倆一鼓作氣,下了山,進了村。
這時候已經快將近六點半了,在林場乾活的,該下班的也都回家了。
在地裡乾活的,也都收工了。
此時,正是家家戶戶做飯、吃飯的時候。
趙軍、李寶玉趕在這時候回來,從進到村內,一直到回在家門前,這一路上總共才遇見了倆人。
這兩個人還真都問趙軍、李寶玉,問他們背的是什麼,趙軍和李寶玉隻答山貨。
說完了就不顧他們疑惑的眼神,扛著麻袋悶頭就往家走。
等趙軍、李寶玉走到家門口時,他們的狗早已先一步到了家。
隻見屋外院內,西牆角那個木板搭成的狗棚前,一條花狗正在那舔喝著狗盆裡的水。
“花小兒!”
王美蘭叫了一聲,花狗搖著尾巴跑到王美蘭身前,直把沾著水的狗嘴往王美蘭的胳膊上蹭。
李大勇低頭一看,見花狗肚子撐得溜圓,當即一怔,“呦,這倆小子還真打著物啊!”
說完,李大勇探頭往自家看了一眼,見自家黃狗也是肚子溜圓,正趴在狗窩前舔爪子呢,便就放下心來。
夫妻倆一進院子,金小梅就小跑著進屋去做飯了。
李大勇憋足了氣,說啥也要暴打李寶玉一頓,兩個小鱉犢子不要命了?
看到李大勇握著棍子進了屋,金小梅知道他想乾什麼,但她可一句話都冇有勸,畢竟她也恨李寶玉不知深淺。
等趙軍和李寶玉喜滋滋的到了各家門口。
趙軍一進院,小心翼翼地喊了兩聲。
此時的他,心裡有著隱隱激動,又有些忐忑不安。
趙軍話音剛落,就見王美蘭一邊用圍裙擦著手,一邊小跑著迎了出來。
趙軍把裝著野豬肉的麻袋往地上一丟,看著王美蘭,張了張嘴,
那聲媽還冇等叫出來,就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喉嚨有些發澀。
前世,他二十一歲就冇了媽,自那以後,每當他難的時候,心裡想的不是彆人,就是王美蘭。
重生一世,又見到了媽,趙軍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
“媽。”
趙軍強壓著心中的激動,輕輕地叫了聲媽。
“啪!”
“啪!”
“啪!”
可迎接他的,是王美蘭的三巴掌。
但媽就是媽,不管王美蘭怎麼生氣,打兒子都下不去重手。
三巴掌愣冇有一下是打在趙軍臉上的,都甩在了他腦袋上。
“混小子!你要是出了事兒,媽可怎麼活啊!”
說著,王美蘭就抹上了眼淚。
“媽!兒太想你了”趙軍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抱住王美蘭就哭。
就在母子二人抱頭痛哭時,鄰院裡傳來李寶玉的哀嚎與李大勇的怒罵聲。
李寶玉家,李如海、李小巧坐在李大勇左右,兄妹倆小心翼翼地吃著飯,
但卻時不時地拿眼睛偷看左右的李大勇和李寶玉。
鼻青臉腫這個詞彙,很好的形容了眼下李寶玉的情況。
李寶玉家,飯桌上隻有一盤尖椒炒乾豆腐和一盆蘿蔔土豆湯。
作為一家之主,李大勇坐在最裡麵,一手拿著筷子夾菜,一手拿著酒杯喝酒。
李如海、李小巧坐在李大勇左右,兄妹倆小心翼翼地吃著飯,但卻時不時地拿眼睛偷看左右的李大勇和李寶玉。
坐在炕下木凳上的李寶玉,一手端著海碗,一手使筷子往嘴裡扒拉著黏糊的大碴粥。
當他放下碗,伸筷子去夾菜時,冇有了大碗的遮擋,就能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還有嘴角的紅腫。
這時,金小梅從外屋走了進來,端著碗大碴粥坐到了李小巧的身邊。
“媽,我想吃肉。”
李小巧放下筷子,怯生生地說道。
小姑娘很不明白,平日裡家裡冇肉也就算了。
但是今天,自己大哥揹回來了一麻袋肉,滿滿的夠吃好久。
咋就不給自己吃呢?
李大勇突然接話,道:“那可是你哥提拎狗命換來的。”
這時,一股香氣自屋外鑽了進來。
李小巧抽抽鼻子,又把目光投向李大勇,道:“爸,我想吃肉。”
“明天吃,明天吃。”
相比對待兒子,李大勇對小女兒就溫柔的多了,他摸了摸李小巧的頭,道:
“你趙家哥哥今兒晚上也少不了一頓胖揍,就讓他多吃點吧。”
李寶玉指了指自己,特想說我也捱揍了,怎麼就隻能喝粥?
……
咕嘟咕嘟……
大鐵鍋裡,沸水翻著血沫,濃濃的肉香充斥了整個屋子,並擴散到了屋外的院子裡。
王美蘭拿起一雙筷子,從鍋裡紮起一大塊野豬裡脊肉,把它放到旁邊的盆中,拔下筷子隨手放在灶台上。
再掀開旁邊的缸蓋,使葫蘆瓢從水缸中盛出一瓢清水,倒在盆裡清洗了那塊野豬裡脊肉。
已經烀熟豬肉經涼水一洗,洗乾淨表麵附著血沫的同時,肉的溫度也降了下來。
王美蘭直接用手把這塊肉撕成小塊,跟切好的青椒碼在一個盤子裡。
接來下,就是起鍋燒油,蔥花爆香……
辣椒炒野豬裡脊、紅燒野豬排骨、野豬脖子肉燉大蘿蔔,還有一個乾豆腐卷大蔥蘸醬。
王美蘭一口氣張羅了四個菜,帶著趙軍和兩個女兒美美地吃了一頓。
吃過了晚飯,趙軍幫著王美蘭撿了碗筷,又看著趙虹、趙娜寫了作業,纔回到西屋躺在了炕上。
他剛躺到炕上,就聽外麵傳來了一陣響聲,然後就聽到有人問:“咋燜肉了?這麼香!”
趙軍一翻身,就從炕上起來了,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他踩上鞋,推門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