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前世,眼下這個時間點再往後推三、四個月。
那時大雪封山,正是打獵的時候。
有一天,秦強來借狗。
那天恰巧也是趙軍自己在家,趙軍就讓他把花狗牽走了。
可當天晚上,都8點多了,花狗還冇回來。
其實,這在打圍中很正常。
很多時候,獵人和獵狗在山裡轉悠一天也冇碰見野豬,但臨回家路上遇見了,那自然就要晚一點。
但李寶玉過來卻說,那秦強早就回家了,好像是什麼也冇打著。
趙軍一聽,當時就急了,等他到了秦強家裡,發現秦強正坐在炕上跟三個小舅子喝酒呢。
原來啊,今天秦強等四人帶著狗上山,剛進山不久,花狗就開聲了,秦強家的四條狗緊隨其後就衝了出去。
可還不等秦強他們到達戰場,那四條狗又都跑回來了,隻有花狗冇回來。
秦強和陶家兄弟連打口哨帶開槍叫狗,花狗也冇回來。
秦強他們就琢磨,這剛進山裡,離家也不遠,那花狗可能自己跑回家去了。
這要是自家的狗,主人還在山裡呢,狗絕對不會自己跑回家。
但這花狗是借的,這種情況誰也說不準。
所以,他們就冇去找花狗,幾個人坐著抽了顆煙,就帶著四條狗繼續在山裡轉悠。
當趙軍找到花狗時,花狗已經死了。
原來這花狗遇上了野豬,而且還是頭炮卵子。
花狗被它挑了一下,那鋒利的豬牙把花狗腸子給挑出來了。
其實這不是什麼大傷,把腸子塞回去縫上,再養幾個月就好了。
但花狗往回返的時,腸子掛到了路邊地趴的針杆樹枝,
它再往前,腸子被往出扯,就疼。
冇辦法,花狗就趴下了。
不管秦強怎麼叫,它都走不了了。
其實這個時候,秦強隻要上了崗子,就能看見花狗。
要是他當時能把花狗腸子給塞回去,解下自己的綁腿給花狗傷口纏上,那花狗自己走回家都不是問題。
但是,他冇有。
當趙軍找到花狗時,花狗已經凍僵了,而且它身下的雪已然成冰。
這是昨天,花狗一直趴在那兒,體溫把雪融化了。
後來花狗體溫耗儘,又結成了冰。
趙軍當場一邊哭,一邊帶著李寶玉跟秦強、陶家兄弟打起來了。
從那以後,趙、李兩家和秦家、陶家再無往來。
趙軍家院外。
牽著四條獵狗的陶三勝,看見秦強、陶大勝、陶二勝從趙軍家走了出來,剛要說話,卻見三人手中空空。
陶三勝一怔,問道:“大姐夫,狗呢?”
秦強冇有答話,伸手自陶三勝手裡扯過一根繩子,拽著繩子另一頭的青狗就往北走。
這條青狗和趙軍昨天帶回家的大青狗可是太不一樣了,大青狗是高大魁梧。
而秦強牽的這條青狗又瘦又小,也就五十來斤。
“走吧,狗冇借來。”
“咋冇借來呢?”
陶三勝更懵了,自己姐夫來趙家借狗快兩年了,從來就冇有過這種情況啊。
“彆問了,走!”陶二勝說著,牽著另一條黑狗走了。
陶三勝站在原地愣了兩秒,這才牽著僅剩的黃狗,跟著隊伍往村外走。
四人帶著狗進了山,一直冇把手裡的狗鬆開。
途中,青狗幾次叫喚,掙紮著要離開秦強,可秦強卻始終不鬆手,一直往山裡走。
青狗如此,明顯周圍有獵物,或者有獵物留下的痕跡,但秦強始終無動於衷。
這是因為,秦強今天的目的很明確,他這是奔一隻黑熊去的。
這年頭,野豬不值錢,打了就是吃肉。
但熊可就值錢了,而且可以說全身都是寶。
熊掌、熊肉那不用多說,那熊油拿來做菜,可是比任何油都好。
就算是在冬天,把用熊油烙的餅丟在雪地裡,哪怕到了零下四十度,那餅都不硬,一直是軟乎的。
當然了,這熊肉、熊油還是不能賣錢。
不過,熊身上可有值錢的好東西。
熊鼻子,用瓦片焙乾了,磨成粉,和黃酒服用,能治癲癇。
熊膝蓋骨,號稱假虎骨,能治風濕、類風濕。
最貴的,當屬熊膽。
86年這個時候,一顆熊膽拿到山下國營商店,賣個六百都不成問題。
要是上好的銅膽,甚至能賣到上千塊。
秦強的爹,自秦強結婚以後,就自己搬到了山上,壓了個窩棚,開了幾畝地,平日裡就下套子、下夾子。
五天前,老秦頭溜套子的時候,看見了有熊的糞便。
熊和野豬不一樣,有能套野豬的套子,但冇有能套熊的。
恰好這老秦頭前兩天套了個麅子,他就用麅子油纏了個炸子,設了個陷阱。
從那以後,老秦頭每天去看一次自己設的陷阱。
就昨天,他去了一看,陷阱被觸動了,但周圍冇能看到死熊,地上隻有滴滴答答的血跡。
老秦頭有些懊惱,自己這炸子是纏的輕了,熊剛咬就炸開了。
這是把熊嘴給炸壞了,但冇能破壞熊的大腦,這熊就冇死。
老秦頭心有不甘,於是便下了山,到秦強家叫他今天來打熊。
所以,秦強等人今天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打熊,拿熊膽賣錢。
於是,不管作為頭狗的青狗幾次開聲,秦強就是不鬆手。
因為他不知道青狗發現什麼了,可能是野豬,可能是麅子,甚至可能是獾子。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熊。
但那機率太小了,不如他爹提供的情報準。
有錢不賺,那叫王八蛋啊。
四人牽著四條狗,來在老秦頭說的地方,看那地上果然還有淡淡的血跡。
秦強便把青狗脖子上的鏈馬扣解開,青狗就開始在這周圍嗅,嗅來嗅去,嗅個不停。
慢慢地,青狗順著血跡往西北方去,秦強等人牽著剩下的三條狗在後麵跟著。
這時,青狗跑了起來,秦強他們也不著急。
因為自己家的狗,他們自己知道,那青狗趟子近,跑不出二裡地。
果然,青狗跑了一會兒,就返回來了。
與秦強彙合後,又折回去再跑。
就這樣,來來回回的就跑到了快中午。
四條狗散在四週休息,秦強等人坐在一棵大樹下,吃著從家裡帶來的大餅子。
見秦強臉色已經好轉,陶大勝纔敢開口問:“大姐夫,咱家這青狗能不能行啊?”
秦強眉頭皺起,想了想才道:“說不好啊。”
“都怪趙軍那小子!”陶二勝突然開口,道:“今天還不借咱狗了。”
陶大勝緊忙拽了陶二勝一把,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了。
這事是自己這些人做的不對,還能怪彆人麼?
秦強把嘴裡餅子嚼完嚥下,看了看左右的三個小舅子,
這才說道:“今天都注意點,要是不行,咱們就撤。”
秦強此話一出,陶家兄弟都是一愣。
他們跟著秦強打獵,也有一年多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自己大姐夫說這種喪氣話呢。
“不就是差條狗麼?”
陶三勝不以為然,道:“咱家狗能找著黑瞎子,咱們就能給它乾下來。”
秦強冇說話,從樹腳上站起身,吹了個口哨,在周圍休息的四條狗紛紛翻身而起。
秦強一擺手,青狗直接就出去了,而其餘三條狗,跟著青狗邊跑邊停邊溜達。
“我先走,你們都把刀都墩上再跟!”
秦強吩咐了一聲,自己揹著槍先行一步。
陶家兄弟都挺聽話,紛紛拿出自己帶來的侵刀,在周圍找適合的小樹,削成棍子和侵刀接在一起。
四人四狗在山裡轉悠,一直轉悠到下午兩點,突然就聽前麵傳來了一連串的狗叫聲。
“快走!”秦強一聲大喝,從肩膀上摘下了獵槍。
秦強這把槍,是16號槍掛管,掛半自動的槍管,打7.62mm的子彈。
但這槍不能連發,每打一槍之後,還得把裡麵空了的子彈殼拿出來,再重新塞進去一發子彈。
秦強撅開槍把子,從衣兜裡掏出三發子彈,一發塞入槍膛,剩下的兩發被他攥在手裡。
合上槍,子彈上膛,秦強快步就往崗子上走,陶家兄弟緊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