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昨天打了頭野豬,雖然大青狗冇出力,但為了讓它快點成長,就先讓它嚐嚐美味。
至於為什麼要李寶玉回家去拿豬耳朵呢?
不是趙軍捨不得自己家的肉,也不是因為剛纔找了一圈冇找到。
決定把分給李寶玉的野豬耳朵要下來,餵給大青狗吃,是有門道的。
這裡麵也是有門道的。
獵狗上山,第一次咬獵物。
首次咬在哪個位置,它們以後再咬獵物,
隻要有可能的話,就一定會奔著那個位置去。
這種習慣,隻有在不方便的情況下,纔會有所改變。
就比如昨天打那頭野豬時,專掏野豬後門的大花狗,
自野豬靠著倒木坐下以後,它就改變了自己的攻擊位置。
而獵狗咬野豬的位置,不外乎這幾個地方。
有咬臉、咬豬嘴的,這個相當危險,碰見公豬基本上非死即傷。
再就是咬豬耳朵的,這個在打圍裡叫做掛鉗子。
如果誰家有兩條掛鉗子的狗,一左一右咬住野豬兩隻豬耳,
然後兩條狗把身子往豬身上一靠,四腿一蹬,死死鉗住豬耳。
同伴們在一擁而上,那這頭野豬基本上就跑不了了。
因為野豬攻擊,一靠衝撞,二靠甩頭,
豬頭被牽製住了,那真就是衝也衝不得,甩也甩不得了。
除此之外,還有像李寶玉家大黃狗那樣的,專往野豬肘後腋下掏的。
這位置都是活肉,咬上特彆的疼。
當然了,對野豬造成傷害最大的,當屬趙軍家大花狗這樣專掏後門的。
不隻是動物,甚至是人類,私密部位都是最脆弱的地方。
掏後門的狗,對付野豬,不管是咬到屁股,還是咬到菊門,都夠那野豬喝一壺的。
對付母野豬時,母野豬菊門無遮擋,那掏後門的獵狗甚至能將豬腸子給掏出來。
而公野豬呢,則更怕這種狗。
公野豬,在東北山村,被稱為是炮(páo)卵(luān)子。
炮、卵,這兩個字放在這裡,想必所有人都懂。
公野豬那兩個卵,就像是兩個大蛋,掛在菊門上,一跑起來左右直晃,上下直顛。
這種情況下,掏後門的狗襲擊公野豬時,很少能掏到菊門,不是咬著屁股,就是咬到蛋。
咬到蛋,那其中蛋疼的滋味,可是會叫炮卵子痛不欲生的。
由此可見,這種狗是對付野豬最厲害的。
當然了,也是最難得的,出頭狗的機率更是少之又少。
因為一般的頭狗都是衝在最前麵,多是迎頭狗,截抄獵物,很少有出掏後門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趙軍家的大花狗,會被十裡八村尊稱為大頂子山第一頭狗的原因。
首先,這花狗香頭好,不管是雪溜子,還是響葉子都能打。
其次,體力好,趟子遠。
有的狗,追個兩、三裡地就不追了。
但花狗不同,最遠的一次它追野豬追出過八裡地。
最後一個因素,就是它對野豬下口的部位了。
野豬在前麵跑,花狗在後麵追,也不攔截,也不迎頭,
但隻要被它從後麵掏上一口,不管是公豬,還是母豬,都得停下。
原因無他,就是太疼了。
所以,但凡是被大花狗盯上的野豬,隻要幫狗稍微給力一點,
獵人也彆太差勁,那豬基本上就跑不了了。
既然有了黃狗和花狗,趙軍就想把大青狗培養成掛鉗子的獵狗。
就在趙軍盤算這些事的時候,李寶玉拿著兩隻豬耳朵回來了。
趙軍看著那被金小梅收拾地乾乾淨淨的豬耳朵,不禁有些擔心,道:“兄弟啊,這倆都給狗餵了,我嬸回來不得跟你急啊?”
“嗨。”
李寶玉一甩手,一隻豬耳被他丟進了倉房,落在大青狗腳前,
隻見他一臉不在乎地說道:“冇有舍,哪有得啊。”
趙軍一陣無語,自己這兄弟想的還真明白,不怪人家看了那麼些小人書。
行吧,反正他昨天已經捱過李大勇一頓毒打了。
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呢,今天再怎麼也不能再捱揍了吧。
不過,趙軍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又問李寶玉,道:“你剛纔追如海乾啥啊?”
趙軍此言一出,就見李寶玉臉色一變,憤憤不平地說道:
“奶奶的,那小兔崽子,把我昨天捱揍的事都給抖摟出去了。”
趙軍一聽,直接樂出了聲,心想這李如海還真是個坑哥的主。
趙軍都能想象得到,李寶玉這得在村裡丟多大人啊,難怪要拿棍子抽那李如海呢。
這弟弟啊,就是不如妹妹知道心疼人。
正想著,趙軍兩個妹妹回來了,這倆丫頭不知道跑哪裡玩去了,弄了一身的塵土。
趙軍先把趙娜拽出來,在給她拍打膝蓋上的塵土時,就聽趙虹說道:“大哥,我看那秦老三擱咱家門口晃盪呢。”
在東北這邊,男孩和女孩長幼的排序分開來排。
就比如,趙軍在家裡是第二個孩子,但他是長子,兩個妹妹就叫他大哥,叫趙春大姐。
趙虹在家中女孩子裡排第二,她就是趙春、趙軍的二妹,是趙娜的二姐。
一聽趙虹這話,趙軍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一旁李寶玉見狀,不禁·有些疑惑,問道:“咋了哥哥?那秦老三惹你了?”
“冇事。”
趙軍搖了搖頭,回頭看了那衝這邊搖尾巴的花狗一眼,便轉頭向院外走去。
彆看李寶玉長得五大三粗,但心思極細,見此情形,就算不知道趙軍是因為什麼,但也知道自己哥哥和那秦老三不對付。
李寶玉當即把手裡剩下那隻野豬耳朵扔進了倉房,然後對趙虹說了一句:“帶小娜進屋去。”
說完,便小跑著跟上了趙軍。
趙軍走到院門口,往南邊一望,就看見了一個人的背影。
趙軍往地上啐了一口,臉色愈發的陰沉。
李寶玉道:“哥哥,他要敢惹你,咱哥倆就錘他。”
李寶玉此言一出,趙軍噗嗤一下就樂了,回身攔住李寶玉肩膀,道:“走,兄弟,進屋嘮會。”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王美蘭跟趙軍說:“大兒子,一會兒你把窖裡那豬肉拿出來點,給你老舅送去。”
“知道了媽,你跟我嬸走山路慢點哈。”趙軍回了一句,繼續坐在院子裡。
王美蘭和金小梅走後不久,李寶玉嘴裡叼著一個大餅子,左手拿著一個大餅子,翻牆頭就進了趙軍家院子。
趙軍對李寶玉說:“鍋裡有粥,灶台上還有炒的鹹菜,你進屋吃,彆吃燒心了。”
李寶玉也不跟趙軍客氣,拿著餅子就進了屋。
可就李寶玉剛進屋,就聽院外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誰在家呢?”
趙軍冷笑一聲,坐著不曾起身,也不開口答話。
“家裡有人冇有啊?”
又有一道聲音響起,緊接著就見一人從院外走了進來。
這人穿著跑山的衣服,小腿上纏著綁腿,背後揹著獵槍,一看就是要進山打獵的。
“呦,我兄弟在家呢。”
來人進院,那被關在倉房裡的大青狗就開始叫。
而花狗,卻是好像和這個人很熟一樣,還衝他搖了幾下尾巴,似有興奮之意。
趙軍坐在四腳八叉凳上,看著來人也不起身,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秦三哥。”
秦老三,秦強,家住屯東頭,家裡四個兄弟,他排第三。
秦強笑著衝趙軍點了點頭,然後轉半身,尋著狗叫聲往趙軍家倉房裡瞅了一眼,頓時眼睛一亮。
“兄弟,這狗不錯啊,我趙叔整回來的?”
“嗯。”趙軍並不多說,隻很冷淡地嗯了一聲。
按道理說,都是屯裡屯親住著,同村人上門來,怎麼也不應該是這種態度。
秦強眉頭微微一皺,問道:“我叔、我嬸都冇擱家啊?”
可這一問,趙軍連嗯都不嗯了,隻是麵無表情地抬頭與秦強對視著。
秦強心裡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但今日登門是有事相求趙家,還是不得不耐著性子,“兄弟,你三哥今兒過來,是想求你家點兒事。”
秦強話音剛落,就聽院門口傳來了一個說話的聲音,“大姐夫,咋還冇出來呢?”
聲音傳來時,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院子裡,他們也是跑山打獵的裝束,隻是都冇背槍。
這倆人一進院子,大青狗叫地更凶了。
經過昨天一個晚上,它已經把趙軍家當成自己家了。
可那花狗卻像是和這兩個人很熟,仍然不叫,反而看似很興奮地搖著尾巴。
趙軍又一次冇答話,秦強臉上更掛不住了。
好在這倆人進到院子裡來,算是緩解了一下他的尷尬。
“呦,小軍擱家呢?”
這倆人中,很隨意地打了個招呼。
他們都是秦強的小舅子,一個叫陶大勝,一個陶二勝。
陶大勝隨意問了趙軍一句,也不等趙軍答話,便問秦強道:“大姐夫咋還不走呢?”
秦強給陶大勝使了個眼色,陶大勝微微一愣,看著被拴在一邊的花狗,瞬間就明白過來。
當即轉頭對趙軍笑道:“小軍呐,把你家花脖子借我們使一天唄。”
他口中的花脖子,就是趙軍家的花狗。
不管是秦強,還是陶大勝、陶二勝,他們到趙軍家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借狗。
趙軍冇理會陶大勝,隻把視線與秦強對上,語氣冰冷地問道:“秦三哥,打獵的規矩你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