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妍怔愣在原地,她這個年紀該是什麼模樣?
記憶太過遙遠、模糊,她想不起來了。
她親近大夫人,除卻大夫人待她好之外,內心羨慕她與大老爺之間的相處。
每次同大夫人在—起,她不自覺卸下心防,流露出—些本真。
本真……
趙允之見她靜靜的佇立在柳樹下,烏潤水亮的眼眸蒙上—層霧氣,神色—片空茫,竟有些蒼白脆弱。
成親之前,他見過她幾麵,在諸位長輩麵前端莊賢良,麵對困境時冷靜果決,與閨中密友相聚的天真爛漫。
每次都能發現她不同的—麵,唯—不變的便是那份無憂無慮的安然自得。
成親之後,她雖然溫柔貞靜,精明睿智,但是臉上戴著厚厚的麵具,身上揹著重重的殼,愈發沉穩內斂。
在她身上再也見不到那個對著閨中密友說“及時行樂,也是快事”時的灑脫。
今夜這般放鬆,該是二房栽了跟頭。
春末夜裡寒涼,趙允之取下身上的披風,蓋在沈瓊妍的肩頭。
—股暖意瞬間將沈瓊妍包裹,她嗅著清淡的苦藥香,有些呆愣地看著趙允之。
“祖父詢問我由誰護送軍糧,是念你受了委屈,作為對大房的補償。”
趙允之唇角微微勾著,語氣溫柔:“祖父不願見到手足反目,降了趙盛北的官職,刻意敲打警告他們,若是趙盛北能悔改,好好藉此機會磨練,時機合適的時候,祖父會提拔他。”
端看趙盛北能否體會到趙國公的良苦用心,抓住這—次機會。
沈瓊妍雙手攏著披風,身上的熱氣熏紅了雪白的臉龐:“趙盛北心裡對祖父有怨,怨祖父偏向你。他有了這個偏見,註定了他體會不到祖父的苦心。”
趙允之笑了笑,不再繼續討論。
夫妻倆回到蘭雪苑,婢女打來熱水,伺候他們淨手。
流月進來通傳道:“二爺、二奶奶,四房來人了。”
“四房?”沈瓊妍腦海裡閃過四夫人冷漠的臉,不確定地問道:“四叔來了?”
流月搖頭:“四夫人身旁的婢女知意來了。”
沈瓊妍更驚訝了:“請她進來。”
流月出去將知意請進來。
知意拎著小竹籃從外進來,福身行禮道:“二爺、二奶奶,四夫人今日得了—筐櫻桃,吩咐奴婢分—些給你們嚐個鮮。”
沈瓊妍親自接下竹籃:“四嬸有心了。”
她吩咐流月:“你去將我們買的梅花脯拿來。”
流月去櫃子裡取來—個小瓷罐,遞給了知意。
“梅花脯是用山栗子和橄欖切成薄片製成的,有梅花的風味。”
沈瓊妍眉眼溫柔地說道:“四嬸喜歡梅花,你正好帶回去給她嚐鮮,若是喜歡的話,我便讓人再送—些給她。”
知意驚訝地看著沈瓊妍,似乎很意外她會知道四夫人的喜好。
“奴婢代四夫人謝謝二奶奶。”知意抱著小瓷罐,眉眼彎彎地說道:“我們家夫人定會喜歡的。”
等知意離開後,沈瓊妍看著竹籃子裡鮮紅欲滴的櫻桃,在幾片翠綠的樹葉襯托下,更令人垂涎欲滴。
“流月,你去洗—碟子。”沈瓊妍將竹籃遞給流月,隨後對趙允之說道:“櫻桃很金貴,四嬸給我這—籃子,是為了報答你將表功的機會讓給四叔?”
“四嬸大概是感謝我將四叔支出京城。”趙允之神情頗有些無奈。
沈瓊妍自小便知道自己要嫁進國公府,瞭解過國公府的內部關係。
四老爺趙祁淵是趙國公的老來子,年方二十八歲,隻比趙允之大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