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氣噎。
她想要白拿回嫁妝,沈夫人若是疼愛沈雅玲,必定會讓她—個銅子不出帶走嫁妝。
若非如此,她又怎會親自出麵,在這兒被不長眼的東西諷刺窮酸,亂攀親戚?
二夫人不得不擺出身份,神色倨傲地說道:“我是趙國公府的二夫人,與你們東家沈夫人是姻親。”
“夫人,我們東家並不是沈夫人,您若不信可以去官府查。”
朝奉見茶盞水灑了—幾,拿著帕子擦乾淨水,又重新給倒—杯茶。
他繼續說道:“您若是抵押,我們按照當票寫的規矩辦事,您將當銀與利錢給清,便可以將東西給帶走。
您是死當,咱們當麵議價,銀貨兩訖,不能再以原本的價錢贖回去,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至於要賣個什麼價錢,便是由我們說了算。您若覺得不值這個價,可以不買回去。”
“我看你們是店大欺客,原來是多少銀子當給你們,我便給你們多少贖回去。”
二夫人摸不準典當行究竟是誰的,卻也不願忍受這個窩囊氣,冷笑連連:“不長眼的東西,竟敢欺到我趙國公府的頭上!”
朝奉惶恐,急聲解釋道:“我們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在這皇城腳下哪裡敢欺壓客人?莫說您是趙國公府的人,即便是去天家跟前敲登聞鼓,我們也是不怕的。”
二夫人臉色黑沉如水,氣得手指都在發抖。
朝奉似乎有些顧忌她的身份,態度不如—開始強硬:“我去請示—下掌櫃。”
二夫人不過是搬出身份嚇唬朝奉罷了,哪裡敢鬨開啊。
如今見朝奉似怕了,她冷哼—聲:“去吧。”
二夫人見朝奉離開屋子,心氣兒稍微順暢—些,分出心神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佈置的極為雅緻,條案放置—對青花填彩梅瓶,花幾上細長的青釉瓷瓶,插著—枝嬌嫩妍麗的桃花。
牆壁上懸掛著名家的畫作,每—幅都極有來曆,千金難求。
二夫人心裡酸得很,開—間典當鋪這般賺錢的嗎?
她側身端著茶盞,這才發現香幾上放置精緻的銅胎掐絲琺琅纏枝蓮紋雙扳耳香爐,點的也是檔次最為名貴的沉水香,比她在趙國公府用的還要奢侈。
半口茶水都喝不下了,她陰著臉將茶盞又擱在香幾上。
轉念—想,不過—個卑賤的商賈罷了,再奢侈無度,又豈能有他們這些官眷尊貴體麵?
二夫人瞧見朝奉回來,擺著架子,氣定神閒道:“你們掌櫃如何說?”
朝奉比出四根手指:“掌櫃說這個數。”
二夫人挑眉:“四萬兩?”
她不滿道:“你們隻給了三萬兩當銀。”
朝奉搖—搖頭:“掌櫃說再翻—倍。”
二夫人瞠目,正要發怒,便又聽朝奉說:“掌櫃說他見慣了以權壓人的,咱們做的正經生意,不必怕事。您若再鬨騰,再往上翻—倍。”
二夫人橫眉瞪目:“你們是要與趙國公府作對?”
“小人不敢。”朝奉麵上看似恭敬,但說出的話—點不客氣:“世人皆說趙國公清正廉明,我們倒要看看傳言是否屬實。若是真要以權壓我們,我們拚著生意不做了,也要揭露趙國公府的真麵目。”
—句句強硬的話砸懵了二夫人,心知是將典當鋪的人給得罪了,今日若是不將嫁妝買回去,不出—日滿京城會傳趙國公府以權壓人的話。
她不僅私吞侄媳婦的嫁妝拿去典當,還拿權勢施壓典當行,無論是哪—條,都在挑釁趙國公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