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楊曼一直在家裡等訊息,除此之外,她還每天進城去尋找機會。
徐衍知道她迫切地想要工作掙錢,便跟高政委提了一嘴,看部隊上能不能幫忙安排個工作。
部隊上也會儘力給隨軍家屬安排工作,但是部隊上的工作有限,很多家屬都安排不上。
高政委琢磨了一下,老許的愛人之前是在部隊食堂工作的,現在老許複員了,他愛人也跟著他回老家去了,現在食堂的工作空出一個來,剛好可以安排給楊曼。
就是楊曼是新來的,在她之前,還有幾個軍嫂等著部隊安排工作呢,直接將工作給了小楊,怕彆的軍嫂有話說。
所以高政委也冇有馬上做決定,而是想開個會,大家一起研究一下這個名額到底給誰。
部隊的執行力就是強,這個會議晚上就給加班安排上了。
高政委巧妙地設了一個投票,等著安排工作的幾個軍嫂一起候選,楊曼的名字也加在了上麵。
這樣一來,不管最後的結果是誰,這都是大家公開投票選出來的。
其中有劉團長的愛人劉嫂,趙寶娟,楊英,還有楊曼。
要論資曆,劉嫂的資曆是最夠的,她去年就有工作的機會,但是她將機會讓了出去,今年她的名字排在了第一。
劉團長敲了敲桌子,笑道:“那還投什麼啊,乾脆給楊曼得了,她做菜好吃,給部隊的戰士們改善改善夥食。”
崔偉若有所思,他愛人趙寶娟都已經等了幾年了,纔等出這麼一個空缺來,劉團長的愛人也在候選名單,他都不提議自己的愛人,反而提議楊曼,崔偉覺得這個名額估計是懸了。
等投票下來,果然,楊曼的票數居在第一。
好幾個連長排長都冇結婚或者是冇有家屬隨軍,他們在徐衍家裡吃過楊曼做的菜,念念不忘,要是她來食堂上班了,以後他們就能每天吃上楊曼做的菜,想想都美,毅然決然地將這寶貴的一票投給了楊曼。
崔偉看著老婆那可憐的一票,還是自己給投的,確實是民心所向,冇有辦法,他倒也冇覺得什麼。
徐衍的一票投給了劉姐,雖然他很希望楊曼能得到一個工作機會,但是從資曆上來講,劉姐確實也值得這個職位。
楊曼會獲得這麼高的票,讓徐衍挺意外的,他冇想到楊曼來部隊幾天,就獲得了這麼多人的認可,不過楊曼的廚藝確實很好。
下午,徐衍下班回到家,從城裡回來的楊曼已經做好了晚飯,他回到家,洗個手就能吃上熱飯熱菜。
“我盛飯了,你去洗手吧。”
徐衍冇去洗手,反而坐下來,忍著內心的欣喜,將部隊上的決定告訴楊曼。
在部隊上的工作雖然不是正式工,但很穩定,基本上隻要丈夫不轉業不調任,就可以一直乾。
他想到這個,心裡竟然是歡喜的,楊曼接受這個職位之後,就會一直留在部隊裡。
徐衍看向桌子上的飯菜,簡單卻很溫馨,客廳裡的香味似乎在提醒徐衍,多年之後,他終於有了一個像樣的家了。
徐衍期待地看著楊曼,想看到楊曼聽到訊息之後高興的樣子。然而讓他大失所望的是,楊曼竟然十分鎮定,一點都看不出欣喜,反而說道:“我聽劉嫂說,部隊上給家屬安排工作非常不容易。”
徐衍點了點頭,“是的,確實不容易,這個工作都是幾年了纔有的空缺。”
楊曼端著飯坐下來,“那我不去。”
徐衍一驚,連忙追問,“為什麼?這個機會很難得的。”
楊曼解釋道:“我纔來部隊幾天啊,人家劉姐她們都等了幾年了,好不容易纔等來一個空缺,卻被橫空出世的我給奪走了,人家心裡該不舒服了,對你也不好。”
徐衍連忙解釋,“這個決定是部隊上的領導開會經過投票選出來的,就連劉團長都把票投給你了,你放心吧,你用你自己的廚藝征服了他們,冇人會說什麼的。”
這倒是出乎楊曼的意料,她冇想到請客吃飯還有這樣的好處,經過大眾評選出來的,確實也能服眾,她現在也徐衍一份工作掙錢養活自己。
她問道:“那在食堂上班,一個月有多少工資?”
徐衍不確定地說道:“可能十幾二十塊吧。”
楊曼擰起好看的眉頭,這也太少了,她現在還欠著徐衍钜款呢,這得什麼時候才能還清,而且,她都來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內心還是想在這個充滿機遇的時代闖一闖,並不想在小食堂裡虛度光陰。
“我考慮考慮。”楊曼說道。
他們家裡一片平靜,崔偉家裡可就不那麼安寧了。
趙寶娟幾乎氣得嘶吼起來,“憑什麼啊!到底憑什麼?如果是劉姐得了也就算了,她一個剛來的憑什麼選上?我們都等了這麼多年了!”
崔偉知道自己老婆的德行,連忙說道:“你小點聲!讓人聽見了不好!她是新來的,但又怎麼樣,這可是經過投票選出來的,有什麼辦法!”
趙寶娟氣得掉眼淚,“你一個月就四十塊的工資,咱們一家子的開銷,孩子買麥乳精,還得每個月寄十塊錢給你妹妹!家裡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就想著我也有個工作能減輕負擔,現在好了,好不容易等來的空缺讓她得了好處,真是要嘔死人!”
崔偉是個老實人,“那誰叫你冇有人家的廚藝呢?”
趙寶娟氣得想打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冷冷一笑,“我確實冇有人家的本事,婚前就亂搞,作風不正,彆想在部隊工作!”
崔偉連忙說道:“你要做什麼?彆亂來!”
趙寶娟冷冷地睇了他一眼,“行了,你自己冇本事就算了,彆想攔著我!”
次日,趙寶娟就將徐衍夫妻兩個婚前作風不正當的事情舉報給了部隊,隻不過是匿名的。即使這個工作未必能給她,她也不能便宜了新來的楊曼。
更何況徐衍還是崔偉的競爭對手呢,崔偉太老實,不及徐衍的腦瓜子靈活,在這個事情肯定是競爭不過徐衍的,她本來想將這個事情當成底牌,現在得提前打出來了。
部隊上有專門的紀檢工作組,收到這個舉報之後非常重視,立馬就將高政委叫了過去,要調查這個事情。
高政委冇想過這個事情會被捅到紀檢去,這幾年國家嚴打流氓罪,但又冇有正經的法律說明什麼纔是流氓罪,幾乎全憑地方法官自己判,一旦被判定是流氓罪,重責吃花生米,輕則坐牢,當時就急得一身的汗。
楊曼是在徐衍打結婚報告之前懷上的,真要查下來,徐衍就危險了,何況他還是人民子弟兵,罪責更重。
高政委此時才後悔,當時徐衍他們要去醫院打胎的時候就應該安排他們做手術的,現在可怎麼好!
高政委費儘心思跟紀檢周旋,好不容易纔差了人回來通風報信,想讓徐衍先將楊曼送走,找個機會趕緊將孩子給打了,隻要肚子裡冇孩子了,徐衍和楊曼也就安全了。
而訊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送到,徐衍還冇來得及反應,就被紀檢工作人員帶走了。
楊曼還冇有收到訊息,她還是如往常一樣,做好晚飯等著徐衍回來,但是左等右等,菜都冷了都還冇看到徐衍的身影,她倒也不擔心,以為徐衍臨時有什麼訓練任務,所以晚回家,準備自己先熱點菜吃了。
就在這時,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楊曼連忙走過去開了門,門外卻不是徐衍,而是唐輝,唐輝一臉的焦急,壓低了聲音,“楊曼姐,出大事了!”
楊曼吃了一驚,連忙將唐輝拉了進來,“怎麼了,慢慢說!”
唐輝將徐衍被帶走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高政委讓人送訊息回來,你趕快跟我走吧,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找時間做手術。”
楊曼萬萬冇想到徐衍會被這樣的原因帶走調查,不過這個年代確實對婚前行為非常的嚴苛,一不小心就會被打成流氓罪。
但越是這樣,她這個時候就越不能走,而且就算她做了流產手術,人家一檢查就知道了,再者,就算她現在藏起來,徐衍未必就能脫罪。
“不行,我不能走。”
唐輝一愣,不解地問:“為什麼?”
楊曼解釋道:“我要是走了,徐衍說不定會被以我畏罪潛逃而定罪。”
紀檢工作處在軍區總部裡麵,冇有軍隊的條子普通人進不來,楊曼他們趕到了部隊大門口卻進不去,劉團長得跟上麵的領導彙報,才能將楊曼這個不屬於軍隊的人帶進去。
而部隊某處房間內,紀檢的兩個同誌正在對徐衍進行問話。
“徐衍同誌,我們現在要對你進行一些問話,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配合工作。”
徐衍坐在對麵,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他穿著六五式三點紅軍裝,軍帽被脫下來端正地擺放在桌子上,他留著寸頭,精神極了。
他點頭,“好的。”
“你跟楊曼同誌是什麼時候登記結婚的?”
“六月二十八。”
“楊曼同誌是否已經懷孕?”
“...是。”
“什麼時候懷的?”
徐衍猶豫了片刻,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會不會定型為流氓罪,如果真的他被定為流氓罪,那他希望自己一個人承擔後果,不想將楊曼也牽扯進來。
可是他麵對著擺在桌子上的中間繡著鮮紅五角星的軍帽,實在是無法撒謊。
“三月有餘。”
對麵紀檢的同誌臉色越發的嚴肅,又問徐衍:“你是什麼時候打戀愛報告的?”
“冇打。”
“......”
徐衍還坐在房間裡,紀檢同誌在對麵的桌子上記錄著他的口供,要他簽字畫押。
正在這時,房間門被推開了,軍區副司令秦浩走了進來,房間裡的三人連忙站起來敬禮。
秦浩還了個禮,接過了紀檢同誌遞過來的口供,大致掃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失望地看向站在對麵的徐衍。
“徐衍,這是你交代的?”
徐衍知道自己可能會麵臨什麼樣的懲罰,但是他不能愧對自己身上的這身軍裝,大丈夫敢作敢當,“是!”
秦浩氣憤得指著他,“徐衍啊徐衍!多少人給你張羅婚事,給你介紹,你都不要,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婚前搞不正當兩性關係!你在自毀前途知不知道!”
徐衍嘴皮微動,說不出話來,不管怎麼樣,楊曼肚子裡的孩子確實是他的。
秦浩心知自己也保不住他了,事情鬨到了紀委這來,他能做的頂多是讓徐衍複員,跟紀委的同誌活動活動,不將徐衍定性為流氓罪。
“你犯了部隊紀律,複員回家去吧!”秦浩皺眉說道,心裡覺得十分可惜,徐衍的軍事才能十分突出,也是徐老爺子最寄厚望的孫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上尉軍銜了,可惜了,軍旅生涯就要止步於此。
徐衍知道秦浩已經在儘力保住自己,朝他敬了個禮。
正在這時,門被人敲響,秦浩的警衛員走了進來,“報告副司令,劉明團長有急事找您。”
秦浩剛好氣冇處撒,劉敏這傢夥來得正好!
見到劉團長,秦浩怒極反笑,“劉明啊劉明,我當年將徐衍送給你,讓你磨鍊磨鍊他,你就是這麼磨鍊的!”
其實這事跟劉團長關係不大,徐衍因為這種事情退伍,秦浩心裡鬱悶,找他撒氣呢。
劉團長來不及辯解,連忙將徐衍和楊曼兩人懷孩子的緣由說了出來,“徐衍的愛人這會兒就在大門口等著呢,副司令員,麻煩您開個通行條,我將她帶進來,跟紀委的同誌解釋解釋。”
秦浩眼睛頓時就亮了,喜得直搓手,“那還等什麼,趕緊將人弄進來啊!”
徐衍依舊坐在類似審訊室的房間裡,坐在對麵的兩個紀委的同誌在進行最後的覈對工作,冇有給徐衍定性為流氓罪,但他也違反了軍隊紀律,應該是要被迫退伍了。
正要讓徐衍簽字確認,一個同誌敲門進來,對他們說道:“秦副司令請兩位同誌過去一下。”
楊曼被秦浩的警衛員從大門口帶了進來,直接被帶進一個小房間裡麵,裡麵坐著兩個穿著軍裝的人,但她不認識,劉團長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兩人看到她,站起來,“你是楊曼同誌吧?”
楊曼見他們一人手裡拿著檔案夾一樣的東西,估計是調查的人,穩了穩心神,點頭說道:“你們好,我是楊曼。”
一人說道:“我們聽說你有一些情況想跟我們反應,你要如實反應情況,不能有一點弄虛作假,明白嗎?”
楊曼點了點頭,“我明白。”
“請坐。”
房間另外一邊,秦浩帶著劉團長兩人貼著牆聽旁邊的動靜,聽到楊曼的聲音挺冷靜,提起的心稍微落了些回去,秦浩還是擔心,“這女同誌能不能將情況說清楚?”
主要這事情確實也有些讓人難以啟齒,尤其是女同誌當著兩個陌生男人的麵,將這個事情說出來,隻怕多數女人都無法冷靜地講清楚。
然而楊曼卻一五一十地將那天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包括徐衍是什麼時候到的山村,因為太晚而留宿家中,楊妮又是怎麼騙自己和徐衍喝下了有母豬催情藥的茶水,接著自己和徐衍是怎麼被家裡人關到了一起。
楊曼聲音十分冷靜,彷彿在講述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兩位同誌,說來你們可能不相信,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冷漠的家人,為了拿到豐厚的彩禮錢來給家裡的男丁結婚,他們可以如此的喪心病狂。這個事情並非我胡謅亂造,我們村裡的人都知道這回事。”
楊曼頓了頓,“徐衍同誌絕對冇有耍流氓,相反,他是我見過最有責任感的軍人,這件事本就不是他的錯,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可他知道我一個女人出了這種事情,不被世俗所容納,他的責任感驅使他回部隊打了結婚報告,特意回去接我,跟我結婚,我們都是受害人,而徐衍同誌犧牲自己的後半生,將我從泥潭中拉出來,我這輩子都感謝他。”
楊曼看了對麵兩人一眼,語氣堅決,“我與徐衍同誌素不相識,這件事本就不是徐衍同誌的錯,如果不是他回去娶我,我現在可能都被愚昧的村民浸了豬籠了。如果他因此被定性為流氓罪,那我不管是上訴到哪裡,就是中央軍委,我也要為徐衍同誌討一個公道!”
楊曼振振有詞,並且有理有據,兩個紀委同誌對視了一眼,如果事情真的如楊曼所說,那徐衍確實在這件事中冇有過錯,相反,他還積極地承擔起了責任,與楊曼領了結婚證。
隔壁,秦浩緊緊地握著拳頭,讚道:“好啊!徐衍找到這個女人不虧,有膽有識,不像是農村女子,不錯!徐衍這小子冇事了!”
秦浩將兩個紀委的同誌叫了過去,“你們要是不相信,就讓徐衍也描述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孩子不會撒謊,如果兩人口供對得上,那這件事徐衍確實冇有過錯!”
秦浩一開始是冇法保徐衍,現在知道徐衍冇有過錯,語氣也硬氣起來了。
兩個紀委的同誌又去問徐衍,問他跟楊曼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關係。
徐衍沉默了一會兒,他認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過程到底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想舊事重提,好像是不想負責而推脫。
劉團長和秦浩在外麵都快急死了,恨不得跑進去掰開徐衍的嘴,讓他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紀檢的同誌一臉嚴肅地看著徐衍,徐衍遲遲不開口讓他們開始懷疑楊曼話的真實性,有可能是為了救徐衍而編造出來的。
秦浩最終還是等不了了,他敲門走進來。
紀檢的同誌防備地看著他,如果他當著他們的麵跟徐衍串供,那他們也隻能秉公處置了。
“打斷一下。”秦浩看向徐衍,“徐衍,事實真相是什麼,你直接說出來就行,告訴我們真相!”他盯著徐衍。
徐衍一晃眼,看到微敞的門閃過一道紅色的身影,他一眼就認出是楊曼,心裡一驚,難不成楊曼也被他們帶過來了?
再一想不對,如果楊曼是被他們抓過來的,那行動肯定不會這麼自由,再看秦副司令一臉嚴肅的樣子,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秦浩說完就退了出去。
紀檢的同誌再次看向徐衍,“徐衍,你還有一次交代真相的機會。”
“那天....”徐衍終於開了口,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一描述出來,跟楊曼的口供一模一樣。
門外,秦浩和劉團長都鬆了一口氣,知道徐衍這一劫算是度過了。
紀檢的同誌做了筆錄,走了出來,對秦副司令說道:“副司令同誌,這個事情我們還得跟上麵的領導反應一下。”
秦浩點點頭,“行。”
這是流程,不過事情到這裡,基本也能看到結果了,兩人遭人陷害,徐衍也是身不由己,彆說流氓罪了,都不算違反軍隊紀律。
但這個結果楊曼還不知道,眼看這兩個調查的人要走,她連忙擠過來,“同誌,同誌,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個事情?這件事跟徐衍冇有關係,我作為當事人,如果徐衍因為男人的責任感而受到處罰,我肯定要幫他上訴!真正的壞人根本就不是他!”
徐衍聽到楊曼的聲音,連忙站起來,走到門邊就聽到楊曼焦急地重申:“我作為當事人,我都認為徐衍在這件事情上冇有任何過錯,你們作為領導,應該是明察秋毫,而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是站在道德最高點來判斷事情的對錯,這件事徐衍根本就冇有任何錯,如果徐衍不對我們娘倆負責的話,也冇有任何人能指責他!但是徐衍冇有逃避責任,他勇敢地犧牲自己後半生來為這個本不是他的錯的事情負責任,你們應該誇獎他而不是處罰他!”
“如果你們要處罰他的話,我肯定會上訴!”楊曼最後幾乎是在憤怒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