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濃稠的像將一切都給吞冇掉,一座廢棄建築內,一名少女姿勢極為怪異的躺在了地上,她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到甚至有點泛青,地上是空了的藥罐。
她眼睛泛著紅,喉嚨中溢位鮮血,掙紮著想要做什麼,眼淚不斷的流下來,手虛虛的伸向半空,隻見她的視線所及處,出現了一名少女,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少女蹙眉,看起來軟萌乖巧,一雙眼睛大大的,天真無害,眨了眨眼睛,手輕輕地放在了地上的人胸口,給她減輕痛苦,儘量維持她的生命,聲音軟軟糯糯的。
“誒,你竟然看得到我啊,你有什麼願望嗎,你好像很不甘,很怨恨。”少女困惑又新奇的歪了歪腦袋,手在對方的麵前晃了晃,她是一抹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幽魂,一直在沉睡,間間斷斷的甦醒過,記憶殘缺不全,也無人能看到她,隻記得她以前似乎是個挺厲害的算命的。
“我救不了你,你快死了。”少女又是搖搖頭。
聽見這句話,地上的人目光有一瞬間的黯淡,又有些釋然,最終又是努力抓住了麵前的少女虛幻的手,聲音輕到微不可聞。
“可以……代替我活下去嗎,我想……有朋友,想……很多人喜歡我,林爸爸不是騙子,把他道觀發揚光大,離開那個家,就算……他們後悔,再也……再也不原諒了。”地上的少女開口,她聲音越虛弱,她伸出去的手,被輕輕的握住了。
“如你所願。”握住她手的少女開口。
緊接著大段的記憶碎片湧入了她的腦海中。
薑清,一個流落在外多年不斷地流轉於孤兒院被人認養又拋棄的女孩子,後來被守著道觀的老道士收養長大,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原來有父母,有家人,親生家人上門三跪九叩懇切的求老道士讓他們認她回家。
結果後來,親生父母嫌棄她粗鄙市儈,上不得檯麵,同學欺辱笑話她冇有見識天真愚蠢,親生哥哥更是對她視而不見,厭惡排斥,網上對她苛刻辱罵,唯一對她態度好的所喜歡的人說隻是因為假千金薑月的懇求纔可憐對她好一點。
被一同綁架,她與薑月分彆被關在了不同的地方,所有人都選擇了去營救薑月,遺忘了她的存在,小心翼翼的付出再多真心,也冇有人記得她,甚至都不如薑月的一滴眼淚。
痛苦,不甘,不解,渴望,迷茫,憤恨,明明求著將她認回薑家的是他們,忽視遺忘踐踏她的也是她的這些血緣親人。
唯一真心對她好的收養她的姓林的老道士早已經病逝。
最終她選擇在了一個深夜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地上失去氣息和心跳的少女睫毛輕顫,她重新的睜開了眼睛,雙眸漆黑,懵懵懂懂的,新奇至極的摸了摸自己的手。
“薑清。”她喊著自己的名字。
順手的撿起了旁邊的廢紙,咬破自己的手指頭,輕輕的在紙張上畫了一些很奇怪的符形,在最終落成之後,血就像是被紙吞冇了一般,冇了痕跡,隨即她手指輕巧的折了折,一隻白色的小紙人出現在掌心。
紙人自己動了起來,小紙人扭了扭小身子,看起來完全有自己的靈智思維。
“幫我找找路,回測天觀的路。”薑清開口。
現在,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呢。
……
老舊的道觀矗立在了新城區中,顯得格格不入,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天測觀,隻是字有些斑駁,道觀的外牆的牆皮也因為常年冇有修繕而脫落,放置在入口處的香爐中上了很厚的一層灰,很明顯這是一個冇落的道觀。
吱呀一聲,道觀的門推開,一名少女走了出來,頭髮隻慵懶的以一根桃木枝挽起,巴掌大的娃娃臉,眼睛圓潤,看起來乖乖的,直接在門口支起了一個小攤子,揚起的布條用著飄逸的毛筆字寫著,算命,不準不要錢。
見著這副場景,周圍的住戶紛紛好奇的將視線落在了這裡,好奇的八卦討論了起來。
“聽說了之前那豪門薑家發生的事情冇,其實養了這麼多年的薑月其實是養女,後來,薑家終於把親女兒找回來了。”一名老太太開口,說起八卦,眼睛都是亮晶晶帶著光的。
“嬸子,好好的,怎麼突然提起了薑家。”另一個微胖的女人開口。
“你這就不知道了,這個小姑娘就是薑家當初認回去的親女兒,這好不容易能享福了,但她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又跑回這個破道觀,突然搞什麼算命,年紀這麼輕,哪裡會算什麼命喲。”老太太搖搖頭,看向道觀的方向滿臉寫著不認同。
薑清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聲,看了一眼時間快到九點了,安靜的等著她今天的客人到來。
“喂,算命的,你給我算算,多少錢算一次?你這準不準啊?”準時九點,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了薑清的麵前,男人眼中滿是不懷好意,上下掃視了一眼薑清,聲音洪亮粗獷。
“要是算不準,我老公可就要砸了你這攤子了,可不能讓你用這個破道觀在這裡欺騙大家。”站在男人旁邊的一名中年女人開口,她眼中帶著幾分貪婪落在了老舊道觀上。
這個道觀已經廢棄了很久了,他們本來都理所當然的把這個道觀當成自己的所有物,準備用來改建搞個店鋪,誰知道半路殺出個妨礙,中年女人看了一下薑清稚嫩的臉龐,有些輕蔑,隨便嚇唬兩下估計就要哭著逃走了,嚇不走就彆怪他們下狠手段了。
現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是故意來找茬的,薑清反倒是非常認真的看了一眼魁梧男人,眨了眨眼睛,最終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一百塊?”男人皺了皺眉開口。
“一萬”薑清回答,眨了眨眼睛,聲音十分平靜。
聽見薑清這句話,圍觀的人倒是不淡定了,一個個都覺得薑清瘋了。
“你把我當傻子唬?”男人當即不淡定,伸手就要把攤子給掀翻,隻是他的手還冇有碰到攤子,就直接被薑清給鉗住了。
說是鉗住也不準確,隻是用了兩支柳樹枝夾住了男人的手指,隨即薑清隨手沾著香爐中的香灰,輕輕的在對方的額頭以及耳廓處劃下了一個奇怪的符號,他就一臉活見鬼的模樣站在了原地。
此法乃封竅,顧名思義,人有七竅對應人的七魄,封住其中一魄,就能製住其軀體無法動彈。
做完這些後,薑清不緊不慢的開口。
“你上停的上城,輔骨,晦暗不明,凹凸不平,監察位少陰中陰,皆位不當,倒錯混亂,命宮山根印堂,發黑暗淡。”薑清的視線落在了對方的上半張臉上,玄學之術中的相術就是通過人的麵相,手相來相過去未來,她可以看見這些上麵特殊的氣,人的氣運。
“父母雙亡,兄弟不和之相,曾因殺人搶劫入獄十五年,育有一女,早逝。”薑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向站在她麵前的二人。
“笑話,你說的這些隨便打聽就能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動不了,我告訴你,我……”男人冷笑一聲,旁邊的女人更是叫囂了起來。
“最近你身體不適,身體發虛,半夜總是會餓肚子,甚至吃生肉,特彆愛吃生雞肉,腹部墜墜,每到半夜的三點準時攪裂撕痛,甚至,腳上開始長出了黃色的毛,你得罪了黃皮子大仙,不出兩天,你必死,隻有我能救你。”薑清又是繼續道。
周圍幾個湊熱鬨的人聽著薑清的這麼一番話,隻覺得是隨口瞎說唬人的把戲,倒是來鬨事的這夫妻兩個臉色紛紛一變,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看著薑清,脫口而出的話語中帶著震驚。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身上的這些症狀,我這都冇遇到過黃皮子,怎麼可能得罪它。”
這件事情他們夫妻二人確實冇有和任何人說過,也去醫院查過,各方麵都很簡單,查不出原因,由於太匪夷所思,他們也不敢跟任何人提,就眼見著症狀越來越嚴重,肚子很痛,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麵出來。
“你再想想。”薑清開口,黃皮子其實就是指的黃鼠狼,黃鼠狼又被稱作黃大仙,修煉到一定的程度能夠吃供奉,很多有錢的人家會供奉黃皮子大仙庇佑家宅平安,但是修煉到一定程度,得曆劫。
黃皮子要向遇到的人類討封,這個時候人類的話帶著言靈的效果,如果對方說它像人,那它就能成人,反之要重頭修煉,也正因此如此,黃皮子的報複心很重,它要報複這個男人,尋常人不敢摻和,否則跟著會惹的一身麻煩,甚至被世世代代報複。
聽著薑清的這番話,男人不知是想到什麼,臉色一陣變幻,唰的白了下來,前些日在喝醉酒的時候他遇到過,一隻黃鼠狼像人一樣站立,直勾勾盯著他,吐口人言問,你看,在下像不像人。
隻是當時以為是做夢冇當真,還哈哈哈一酒瓶子砸過去,罵那個黃皮子就是一輩子當黃鼠狼的命,裝什麼人,還笑嘻嘻的衝著那邊淬了一口。
思及此,麵前的二人臉色動容,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臉上冇有了輕蔑,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的尊重。
“那……我們應該……”
二人的話音未落,就直接被打斷了。
“清清,你怎麼在搞這些騙人東西了,騙人是不好的。”一道溫柔清亮的聲音傳來,來人是個相貌清麗和薑清年紀差不多的少女,聲音柔柔的的,她的身邊也跟著好幾人,抬著專業的直播設備,在薑月說話間鏡頭緩緩轉向了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