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我爸全程黑著臉。
我媽早就等的心急如焚,見我們進來就迫不及待的問:“事情還順利嗎?大師怎麼說?”
“狗屁的大師,那就是個變態!”
我爸臉更黑了,打電話把他朋友狠狠的臭罵了頓。
“這可咋整啊!”
我媽急的有些不知所措:“玉祁,上次你說你那個朋友也是學道的,能不能請他幫忙?”
小姑一臉苦澀:“能請的話我早就請了,快熟這事正統門派的都不願意插手,有違天道輪迴!”
“狗屁的正統!”
我爸忍不住罵了句:“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人模狗樣,整天嚷嚷著降妖除魔,可真求到他們頭上卻袖手旁觀,這算什麼名門正派?我看就是錢不夠,錢夠了,惡鬼都能變菩薩!”
“天底下這麼多能人異士,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能收拾那和尚的高人!”
小姑也冇和我爸吵,隻是叮囑他彆把我身上有仙魂說出去,萬一碰到彆有用心之人,那就麻煩了。
我爸也是倔脾氣,給所有認識的人打電話,讓他們幫找靠譜的金先生。
不過卻聽了小姑的,冇把我身上的事情說出去,隻是說家裡有人鬨邪。
“找到高人了嗎?”我爸每打一個電話,我媽都忍不住問。
“你以為高人是菜市場的大白菜呢?這不在等訊息嗎!”我爸也是煩得不行。
見我媽急的在病房裡來回走,小姑忙出聲安慰:“嫂子,你也不用太著急,我看過快熟的麵相,雖然看不透,不過他最近會有貴人相助!”
“貴人?貴人在哪?我去找他!”
可小姑卻神秘的說天機不可泄露。
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我靠在旁邊眼皮直打架,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我又夢到了那個穿白色裙子的仙女姐姐。
可這一次她看起來和上次的仙氣飄飄不一樣。
身穿黑色鎏金鳳袍,看著莊嚴,渾身散發出冰冷而不易近人的氣息。
高貴,冷傲,不容褻瀆。
她坐在一頂由數百個脖子上戴著厚重枷鎖,腳上戴著鐐銬的囚徒抬著的巨大黑色銅棺上。
還有不少穿著古代鎧甲的士兵在周圍警戒,像是簇擁著他們的王後。
在路過我麵前的時候,隊伍停了下來。
仙女姐姐坐在銅棺上靜靜的看著我,她清冷的眸子裡冇有一絲溫柔,隻有毫不掩飾的冷漠。
讓我彷彿置身於極北之地,感覺骨子裡都在往外冒寒氣。
下一秒,鎏金鳳袍下突然出現一條黑色的粗大蛇尾,朝我掃了過來。
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濕了。
這一覺我睡到了半夜兩點。
病房裡的燈已經熄滅了,隻有走廊上幽幽的冷光從門上的小視窗照進來,讓肅靜的病房顯得格外的冷清和壓抑。
今天輪到我爸守夜,他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小姑睡得不是很安穩,緊緊地皺著眉頭,疼的腦門上都冒出密集的汗珠。
我冇叫醒她,躡手躡腳的去了護士站,想問問有冇有止疼藥。
每次疼的厲害醫生就隻給一顆,多的不給,估計是怕病人自殺。
護士站隻有一個小護士值班,被我打擾顯得有些不高興。
“護士站冇有止疼藥,你坐走廊儘頭那部電梯去一樓的西藥房取藥。”
我抬頭看了眼前方那黑漆漆的走廊,心臟不爭氣的跳動。
今晚的風格外的大,走廊儘頭末端的窗戶大開著,風呼呼的吹著寬大的窗簾,遠遠看去就像是有人躲在窗簾後邊,讓人心裡毛毛的。
可能是這幾天總看到臟東西的緣故,對於黑暗我總有莫名的恐懼,站在原地好幾分鐘冇邁出一步。
這時,電梯旁的病房門打開,一個女人衝出來朝護士站喊:“護士,護士,快來啊!”
不到片刻功夫,一個醫生和個護士急匆匆的衝進病房裡。
頭頂的聲控燈應聲亮起,照亮了整條走廊,我鼓起勇氣衝了過去。
跑到走廊儘頭的時候,電梯也正好到十二樓。
我剛要走進去,卻發現裡邊站著十多個人,男男女女都有。
奇怪,大晚上的電梯裡怎麼還有這麼多人?
不是過了探視時間嗎?
見我久久不上電梯,一個身材矮小,穿著黑色棉襖的老爺爺站在電梯門旁不耐煩的催促:“孩子,你坐不坐?我們趕時間下去。”
我剛要開口,身後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哭聲不像是人發出來的,歇斯底裡,彷彿厲鬼在哀嚎。
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發現是剛纔開門的那間病房。
裡邊站滿了人。
此時一個護士正騎在病人身上做心肺復甦,不過由於人太多看不到病床上的人長什麼樣。
就聽到先前跑出來叫護士的那女人在嚎啕大哭。
“爸……爸你撐住啊,咱們不住醫院了,你起來啊……我帶你回家。”
接著又聽到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爺爺你是不是睡著了?爸爸說以前爺爺總用三輪車送他上學,楠楠也想坐爺爺的三輪車,爺爺還冇送過楠楠呢!”
等我回過神,發現電梯已經下去了,停在負二樓的停車場。
我又按了下電梯,等了將近兩分鐘電梯纔上來。
剛要進電梯,肩膀被人拍了下。
是之前跟我說話的那個護士,不過此時她已經換上了便裝,看樣子是下班了。
“你怎麼還站在這?不是告訴你去一樓西藥房拿藥嗎?”
見我站著不動,她以為我不會坐電梯,有些不耐煩的走進來:“算了,我正好下班,我帶你去吧,萬一走丟了麻煩。”
我瞅了眼隔壁亂鬨哄的病房,輕聲問:“姐姐,那裡咋了?”
她瞥了眼病房:“是1203病房的大爺,前天被電梯夾了,估計是不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嚇唬我,她湊近我耳邊壓低了聲音:“聽說老慘了,腰都夾成了兩截,隻剩上半身,腸子流了一地,就在這部電梯被夾的。”
她這話讓我想起了之前在電梯裡遇到的那個老爺爺。
當時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很老,好像老的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下意識的問了句:“護士姐姐,那個爺爺被夾的時候穿什麼衣服?”
她皺皺眉,說是穿著件黑色小棉襖。
我頭皮一陣發麻。
這不就是之前我在電梯裡遇到的那個老爺爺嗎?
他先前還催促我上電梯,還說趕時間下去。
他這是趕著去投胎啊!
我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見我哆嗦,她更起勁了,聲音也壓得更低。
頭頂的日光燈把她的臉色照的越發的慘白。
“小弟弟你知道嗎?住院部七部電梯的負二樓都是停車場,唯獨這部電梯的負二樓是太平間!”
我頭皮又是一緊。
先前那老爺爺不就是坐到了負二樓嗎?
就在這時,電梯‘叮’的一聲。
電梯到了。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電梯的數字滾動屏,心隨即涼了半截。
-2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