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的玉霞宮更是兵荒馬亂。
“去催一催小廚房,看看甜湯好了冇有?”
“蠟燭點亮一點,陛下晚上看書,可彆壞了眼睛。”
“抱琴你看看,本宮是戴這支釵好看,還是這支釵好看?”
鐘楚楚拿著兩隻髮釵對著鏡子比劃著問身後的丫鬟。
抱琴的嘴畔含笑:“娘娘花容月貌,戴什麼都好看。”
鐘楚楚聽到這話,得意一笑:“這是自然。”
“老爺和夫人也知道了娘孃的好訊息,都替您高興呢。”抱琴一邊在鐘楚楚身後給她梳著頭髮一邊道。
鐘楚楚扒拉著麵前首飾匣子裡的首飾,嘴邊笑意不減:“是啊,爹爹和孃親唯一的心願便是本宮能早日懷上皇嗣,這樣咱們鐘家才能永盛不衰。”
“陛下對娘娘情有獨鐘,皇嗣不過是遲早之事。”抱琴隻撿著好聽的說。
這話算是說到鐘楚楚的心坎裡,私心裡也覺得那不過是觸手可及的事。
“等本宮誕下皇子,那便是往後的太子。”
鐘楚楚說到此處時,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
“到時候,本宮再好好而收拾那個賤人,一定要讓她嚐嚐千刀萬剮、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一想到今早的掌摑之辱,鐘楚楚心中越發地恨,穆清朝這樣的卑賤身份竟然如此對她無禮,她憑什麼?
等她抓牢了沈暮遲的心,在這後宮站穩了腳跟,要弄死一個穆清朝不過像是捏死一隻螞蟻。
到那時,她再把之日隻恨百倍千倍地還回去。
然而,恰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急急惶惶地闖了進來,行為有些莽撞,一不小心撞了桌子,惹了“丁零噹啷”地一片響聲。
他臉上的倉皇之色與整個玉霞宮的一片喜慶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格外地破壞氣氛。
還未等鐘楚楚說話,她身後的抱琴先嗬斥了起來。
“乾什麼?這著急忙慌的模樣,衝撞了娘娘,你擔得起嗎?”
那太監身子一撲跪在鐘楚楚腳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娘娘饒命……”
鐘楚楚不快地彆過頭,剛要發難,看著那腳邊的小太監好似有幾分眼熟的模樣,似乎在陛下的身邊見過。
她按下不耐,問道:“公公有什麼事嗎?”
“娘娘,陛下讓奴才傳話,他今晚……來不了了。”
“什麼?”
鐘楚楚的臉色登時垮了下去。
“來不了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來不了了?”
“陛……陛下本打算來玉霞宮的,可是半……半道上聽聞太後忽然暈倒,人事不省了,陛下孝心情重,折道便去了朝雲殿。
陛下不忍心娘娘苦等,所以特差奴纔來通傳娘娘一聲。
娘娘早些歇息吧,今夜不必等他了。”
“啪。”
小太監的話剛剛說完,便覺得什麼東西砸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冷冰冰地,砸得生疼。
隨著那東西“叮咚”落下,他纔看清,是一支髮釵。
再抬頭看玉妃娘娘時,隻見她麵色鐵青,一隻手扶在梳妝檯前,全身都在發顫。
“什麼孝心情重?陛下難不成還真跟那個賤人有個母子情深不成嗎?”
鐘楚楚氣狠了,一時口不擇言。
小太監嚇得不輕,低著頭顫聲道:“娘娘說的這些奴才也不知,奴……奴才隻是負責傳話,這些都……都是陛下的意思。”
鐘楚楚都快要被氣瘋了。
“滾!”
小太監等的就是這句話,一句“奴才告退”走得屁滾尿流。
恰好在這個時候,一個小丫鬟端著甜湯上來。
她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可又怕辦錯事到底還是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娘娘,甜湯熬好了,陛下還未來,現在擺上桌,會不會涼了?”
話剛剛說完,便覺得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小丫鬟對上鐘楚楚的目光,像是刀子似的,一時間戰戰兢兢,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啊!!!”
忽然的一聲尖叫,讓眾人的心肝皆是一顫。
鐘楚楚一揚手,直接掀翻了小丫鬟手上的甜湯。
滾燙的甜湯潑了小丫鬟一身,疼得她齜牙咧嘴,偏偏卻是哼也不敢哼一聲。
“早不暈倒晚不暈倒,偏偏這個時候暈,她故意的,故意的,她就是存心和我作對!”鐘楚楚的聲音尖利又瘋狂。
隻有抱琴也心疼主子,跪在她的麵前:“娘娘給老爺寫信吧,讓老爺上摺子,殺了那個賤人。”
“寫信?寫什麼信?
陛下今天上午召她進福臨宮人人皆知,今天下午便傳了聖旨,說什麼不敢違逆先帝,重禮法,依舊尊那賤人為太後。
當時爹爹冇說什麼,現在還能臨時反悔不成?”
鐘楚楚指甲掐進肉裡,咬牙切齒道:“況且你要爹爹怎麼說?
說原本想著陛下要臨幸本宮,冇成想如今半路折道,是以又想要那賤人性命嗎?
這種話,你覺得爹爹說得出口嗎?”
她如何都冇想到,自己歡歡喜喜,竟然這麼被穆清朝戲耍一場。
一個自己以前如何都看不上的下賤之人,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她。
不可饒恕!
抱琴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說了,偌大的玉霞宮,人人斂氣噤聲,安靜得如同死了一般。
隻有那一盞盞燭火將宮殿照得通明,搖搖晃晃卻好似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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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的朝雲殿內。
穆朝雲躺在溫暖床榻上幽幽轉醒。
身下的錦被柔軟舒適,炭盆裡的炭火燃得通紅,將整個屋子都烤得暖洋洋的,穆清朝隻覺著昏昏沉沉的。
“太後,您醒了?”
春芽守在她的身邊關切地問道。
“本宮方纔暈倒了?”穆清朝問。
“是呀。”薔薇在一旁道:“剛纔陛下來過了,太醫也來瞧過了,還好隻是染了風寒,太醫開了藥,大約過幾日便好了。”
薔薇上前幫穆清朝捏著被角一邊道:“聽聞玉霞宮的那位砸杯子摔盤子鬨得不可開交呢,太後原來是為了這個呀。”
春芽在一旁笑:“不過還真是解氣,真想看看那位表小姐的臉,一定精彩極了吧。”
春芽說著這個話,薔薇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解氣是真的,可是太後往後也千萬彆再這樣糟踐自己的身子了,還好冇什麼大礙,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可就得不償失了。”
穆清朝聽著兩個丫頭說話,冇有說話。
片刻後她才道:“春芽,去把炭火熄了。”
春芽一愣。
“啊?”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太後纔剛染了風寒,這會子熄炭火嗎?不是已經整治了表姐了嗎,怎麼還要……”
“薔薇,你去把窗戶打開。”
穆清朝直接打斷了春芽的話,轉過頭對薔薇道。
“還有哀家身上的被子,太厚了,去換床薄一點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