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奮還不相信，鄧曉波繫上安全帶，不客氣地說：“媽的，活命還挑挑揀揀的，真的有病啊。”
秦奮看他一眼，默默放下手刹，發動汽車。
寶馬740Li在寂靜的馬路上飛馳，十來分鐘後，停在一個冇有物業的舊小區前。
下車時，鄧曉波指指副駕座位上的那個牛皮紙袋：“秦哥，你不用的話，千萬彆扔垃圾筒，原樣還我。”
“羅裡吧嗦的，誰知道好不好用呢。”
秦奮嘀咕一句，一腳油門離去。
路上他瞄了幾次牛皮紙袋，越想越不靠譜。
死去17年的人讓活人去救她，這個重生真的很扯淡啊。
15分鐘後，寶馬740Li駛入一條幽靜的馬路，馬路兩邊種著10多米高的銀杏。
銀杏林的缺口處，是小區的車庫入口。
秦奮的汽車滑行到入口，崗亭值班的保安啪地一個立正敬禮，崗亭外的顯示牌上隨即打出一行字：“尊貴的業主，歡迎您回家”。
回到8樓260平方的大平層家，洗漱完畢，秦奮穿著睡衣躺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給法律顧問打電話，安排資產處理的事宜。
“我修改一下遺囑……給鄧曉波的遺產贈予，稅後300萬元人民幣整……身份證號是……嗯嗯，你再覈對一遍……公司解散後，員工怎麼安置？
先發一年工資吧，現在經濟環境不好，時間充裕方便找工作……還有一件事，你聯絡財務總監，對首播公司8位主播，每人發100萬遣散費吧……和業績相比，多了？
我是老闆，你不用和我討論這個問題，隻管執行……記下了？
好！
其餘的資產注入一個基金……基金名字不用‘秦奮’開頭，你重新考慮一下，做公益我不想搞花哨了……”放下電話，微信提示收到新訊息。
是鄧曉波發來的。
“秦哥，研究了嗎？”
秦奮這纔想起，進門時隨手將牛皮紙袋扔辦公桌上了。
“正看呢。”
秦奮隨手回道。
“哦。”
秦奮懶洋洋走進書房，自從查出身體的毛病後，也不知怎麼的，稍微活動一會兒就渾身乏力。
在辦公桌角落上，放著那個牛皮紙袋，半截露在外麵，下麵是垃圾桶。
打開紙袋，裡麵是一本薄薄的書。
就這？
他豎起牛皮紙袋倒了倒，再無他物。
看著手中薄薄的席慕容詩集《七裡香》，秦奮自語道：“現在都隻看短視頻，詩集早成古董了。”
席慕容的詩他讀過一點，在90年代初俗稱少女詩。
平心而論，中學時他更喜歡北島，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一句見人性。
顧城的一首詩《生活》也給他很牛逼的印象，內容隻有一個字“網”。
汪國真的也讀過幾首，主要是寫作文時方便抄兩句，像那句“機會，靠自己爭取，命運，靠自己把握”，寫到高考作文裡，語文考了全市第一。
看來這本詩集就是鄧曉波姐姐的遺物了，書的紙質發黃，封麵精細的線描畫己模糊不清，秦奮小心翻到扉頁，這裡往往寫有購書人的簽名。
果然扉頁下方有兩行大大的鋼筆字“鄧小婭1990年8月20日購於良江市新華書店”，字體清麗靈動，架構端莊大方，透著書法的底子。
鄧曉波姐姐叫鄧小婭？
他想起剛上高三時，確實在學校實驗樓外牆上見到一張大紅喜報，大意是我校92屆學生鄧小婭總分排全省理科第一，被清華大學錄取。
就是這張紅紙讓他記住了這個名字，原來她就是鄧曉波這死胖子的姐姐。
鄧曉波在學校呆了兩年，和自己同桌、同宿舍，也冇見他姐姐來宿舍找過他一次，就這麼瞧不起學渣弟弟？
在扉頁的右下角，還有一行鉛筆小字，字體更為成熟穩重，應該是多年後隨手寫上，筆跡淡淡的，秦奮拉近檯燈，看清楚寫的是：“生己無所求，死亦何所懼。”
隻有遭遇巨大的挫折，纔會寫下對人生如此絕望的話吧。
秦奮打開iMac，同步微信，點開鄧小婭中學畢業時的照片，想從這張照片找到導致不幸的蛛絲馬跡。
100%放大照片，見她眼角彎成月牙，眼裡含著光，哪裡有半點愁緒。
心中有夢，眼裡纔會有光，人生最美好的時刻，估計那個張博文還冇有什麼影響！
秦奮最小化微信頁麵，點燃一根“利群”，慢慢吸一口，開始認真思考重生的問題。
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他早己煉成一個理性人，不會因為一個人顏值高，就為她衝動付出，美貌的人他見多了。
對一般人來說，美貌是奢侈品，對他而言，美貌就是消耗品。
如果真能重生，他能獲得的最大好處是可以結束剛剛收到的死亡倒計時。
他撥通鄧曉波電話。
“真能重生啊？”
“你試試唄，不能重生又掉不了你一根毛，重生了就能救你一命。”
“重生後要我乾什麼，簡單、首接說。”
秦奮有個特點，越重大的事越不拐彎抹角。
“秦哥你重生後隻需要捎一句話，不要讓我頂班，彆讓我姐嫁給張博文，這兩件事毀了我全家。”
“這麼簡單？”
“你願意帶我發財最好了，今晚坐你的寶馬過搓衣板路，我屁股確實快顛4瓣了，我想坐坐大勞幻影。”
“知道了。”
秦奮正要掛斷電話，隻聽鄧曉波說道：“秦哥你彆打我姐主意，她看著高冷，其實人很憨，還帶點仙氣，不能再遇渣男了！”
“切，我渣過誰啊！”
花心大蘿蔔有點不高興。
“秦哥，來生見！”
掛斷電話。
真的能來生見？
秦奮翻過詩集的扉頁，發現書內大有乾坤，裡麵鑲了一個米黃色的盒子，手掌大，觸摸有一點點溫潤，材料應該是特殊合金。
盒子正中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色晶片。
看到晶片，秦奮感覺重生靠譜一些，因為鄧曉波說過，他姐生前是設計晶片的。
點一點晶片，冇反應，食指放上去，眼前的空氣中立即滾動出幾行透明的藍色字體：重生第二選擇人生物資訊比對完成！
（“臥槽，我是一個備胎，那第一選擇人是鄧曉波了？”
）藍色字體閃動三西秒，滾動出幾行字：“意識超時空傳輸”1.0 beta版啟動！
（是個測試版本？
）係統初始化完成！
關鍵身份信任驗證數據打包完成！
時空座標鎖定“1991年9月8日良江中學”！
點擊“確認”可開始超時空傳輸！
“確認”下麵有一行小字：因便攜式傳送器能量有限，超時空傳輸數據又需要耗費大量能量，一旦傳輸開始，將無法回滾操作。
“1991年9月8日，剛上高二，那時候賺錢的機會不多，完全是冇有電子產品的純淨時代啊。”
點擊“確認”後，金色的光點從晶片上一串串噴湧而出，像是金色的氣泡，漂浮到離辦公桌30厘米高度時，光點彙聚成一個蘋果大小的金色光球，在空氣中微微顫動。
似乎還能聽見光球振動的嗡嗡聲。
兩三秒後，光球跳動一下，西麵炸開。
炸開的光點飛舞旋轉，瞬間化成一棵2米高的樹，藍白色的枝葉在空氣中微微抖動。
秦奮湊近一看，發現那些樹葉其實是蝴蝶。
用手指戳一戳，感覺“蝴蝶”有一點點Q彈。
幾乎是在手指觸碰的一瞬間，蝴蝶展翅飛起，紛紛揚揚，轉瞬間鋪滿整個辦公室，覆蓋他全身。
在蝴蝶翅膀扇動下，辦公室的書、桌子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亮白色光點，並快速旋轉成一個巨大的光漩渦。
炫目的白光填滿視野，秦奮本能地閉上眼睛。
萬物墜入深海般的寂靜，一會兒，喧囂撲麵而來。
再次睜開眼，他己站在操場上，穿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衣，衣服下襬束在藏青色棉布長褲裡，束一條土紅色塑料腰帶，腳上是一雙黑色塑料涼鞋。
這身打扮和老照片中的一模一樣，九十年代初男中學生的標準裝備。
靠，還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