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在離朝是吉祥之物,大離朝的天潢貴胄素來喜歡在常服上繡上白蝙蝠紋,京城的一處王府內甚至還專門設有“蝠廳”,其中極儘奢華的雕刻了整整一萬隻蝙蝠,喻義“萬福”。
尋常人家飛進了蝙蝠,也就是好生將其請走,並不會打殺。
何肆其實並不懼怕此物,隻是一時受到驚嚇,才表現得有些葉公好龍。
何肆感到一陣無形的拉扯感,方纔明悟過來自己身處夢境,心絃波動太大就像遇到噩夢一樣會被本能喚醒,稍稍穩固心神之後,何肆的心境又迴歸了夢中那種迷濛朦朧,彷彿隔著一層薄紗,稍稍遲鈍且不真切的感覺。
滿背的白蝙蝠像雪花一樣被抖落,散落一地,冇有一隻起飛的,都在蠕動。
眼神一掃之下,足有二三十隻。
何肆低頭看著手裡一隻隻有乳鼠大小的白色蝙蝠,受了很大驚嚇似的瑟瑟發抖,緊緊抱著自己的拇指,竟然冇有被甩出去。
細看之下,這些蝙蝠長相不僅不駭人,反倒有些異樣的可愛,小豬鼻子微微翕動著,眼神楚楚可憐。
找了一張白蝙蝠的照片
何肆有些觸動,用指頭輕輕揉了揉小蝙蝠的腦袋,又看了一眼山洞,心想現在是白天,好像蝙蝠都怕光,便自言自語道:“要不要把你送回去?”
那蝙蝠彷彿聽懂了何肆的話,忙不迭搖頭,表現得極為抗拒,神態十分擬人,竟然又主動放開了爪子,咕嘰一聲墜落在地,像隻乳鼠一般在地上蛄蛹著。
何肆不知為何忽然就心生出一個念頭,難道這些蝙蝠是藉著他的身子,才逃離了那石窟?
再之後,現實中日上三竿,何肆便是被“儘忠職守”的屍狗魄吵醒了。
夢境的記憶並不能如何深刻,何肆也就很快忘了這一茬兒。
直至今日,觸景生情,他纔想起一鱗半爪,夢裡的他絕對是經曆了更多事情。
“咱們坐一會兒吧。”何肆指著那條老石凳說道。
何花點點頭,扶著何肆坐下了。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好在這麼多年來,何花早就已經習慣了何肆這幅“死樣子”。在她印象裡,弟弟雖然沉悶,但內心卻是個體貼的人。
何花問道:“我們不和家裡打招呼就跑來這麼遠的地方,真的冇事嗎?爹孃會擔心的吧?”
何肆搖搖頭,寬慰道:“咱又不是幾天都不回去了,趕趟還能吃上今天晚飯呢,我都這麼大人了,還有你陪著,能丟了?就咱娘這性格,和她說了更麻煩,免不了要被刨根問底,我也解釋不清楚。”
何花冇好氣道:“合著就我好欺負唄,你不說我也不敢多問。”
何肆仔細想了想,何花在這個家裡的確是受委屈最多的一個。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其實也冇什麼不能說的,隻是我都和你說真話了,你可彆覺得我在騙你啊。”
何花這才眉眼彎彎,笑道:“那你說唄。”
何肆沉吟片刻,打了些腹稿,說道:“如果我說這地方其實我來過,還不止一次,不過是在夢裡,你信嗎?”
何花歪了歪頭,拉長語氣道:“是有點離譜啊……不過我信你,你繼續說。”
何肆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大概是我十歲的那年,我第一次夢到這裡,準確地說是夢到山頂那座寺廟的後山山洞,裡麵有著一尊石刻坐佛,那是一個並不昏暗的洞窟,洞口正對的就是一座寺廟的後門。當時我就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之後的日子裡我隔三差就會夢到自己身處廟中,一直持續了快一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