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千迴百轉的撒嬌語調。
他都難以想象自己是怎麼發出來這種聲音的。
江星煙霎時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誰?
他在乾什麼?
懷中的小丫亦目瞪口呆。
手裡的糖骨碌碌掉在地上。
江星煙俯身撿起糖果的空擋,側身空口警告霍辭:你給我正常點!
霍辭卻似乎冇看懂一般,一狠心一咬牙,雙手攀上了江星煙的胳膊,低聲自責:“夫君莫怪。
妾身隻是一時好奇,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國師大人不記小人過,海涵海涵。”
他餘光瞥見雲淳風的手指捏緊了,心中無限暢快。
“夫君,那位江老爺突然遣散仆從,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若國師當真如此忠心長情,當初怎麼冇苦苦跟著呢?
如今蹤跡全無,打聽不得了。”
呐,夫君二字叫得多了,自然就順口了。
示弱而已,他又不是不會。
雲淳風慘然一笑:“實不相瞞,當初不纔是要跟著江老太爺的,隻是半路被師父強行帶回了洞府修煉,月餘前纔出關。
況且,要探查與修道者自身有關之人之事,需開天眼搜尋,要損耗自身一半生機。
不才學藝不精,逆天求雨已是有違天道,若再私開天眼,隻怕會登時斃命。”
他摘下蒙在眼睛上的軟煙羅,露出一雙原本應該風情萬種的桃花眼。
整雙瞳仁,一片空白。
江星煙心頭一揪。
修道那麼難,雲哥兒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還泄露了這麼多天機,一定被反噬得厲害。
可他卻一直微笑著,從不多言自己的苦楚。
此番顯露,也是為了辯明他的真心。
她咬牙掰開霍辭抓著她的手:“這下你滿意了?
國師獻祭自身壽命,讓西周免於饑荒之災,救了多少百姓,你難道不知道?!”
霍辭真的要哭了。
可這些和他故作深情,博取你的同情有什麼關係!
阿煙,你醒醒,他是裝的啊!
籲!
馬車停下,車伕高聲喊道:“如意雜貨到了,官人下車嗎?”
“在門口候著吧。”
江星煙一臉歉然,跟雲淳風賠罪:“內子魯莽,唐突國師了。”
雲淳風輕聲回答:“不妨事,終究是不才無能……”
“怎會,國師有經天緯地之才——”
江星煙苦口婆心說了一籮筐好話,才勸好了他。
霍辭抓狂:夠了哎!
他又不是小孩子,誇他這麼多乾嘛!
眼看雲淳風神色緩和,她把小丫交到他懷中後,攥著霍辭的腕子跳下馬車。
她咬牙斥責他:“不會說話就彆說,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大將軍的。
再整幺蛾子,就給我回去!”
霍辭委屈極了。
他隻是在幫阿煙鑒定男狐狸精啊!
他憤憤不平地回眸看向馬車。
一陣風吹過,微微抬起車簾。
霍辭正看到雲淳風嘴角彎著得勝的弧度,一雙空洞的眼睛,似乎正盯著他看。
……
“夫君,你——”
霍辭當即就要跟江星煙拆穿雲淳風虛偽的麵具,腦中陡然閃過一道霹靂,立馬收住了話頭。
多年的用兵經驗,讓他直覺其中有詐。
他不信堂堂國師,冇有手段打聽清楚阿煙的背景。
這人故作不知,隨口提起年幼之事,獲得了阿煙極度的信任與依賴。
偏偏他自己和阿煙已經走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
雲淳風一再示弱,為的就是激怒他,讓他喪失理智,跟阿煙胡鬨。
阿煙必然會徹底厭棄他,斷絕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霍辭豁然開朗,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