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煙腹誹:我確實不會兵法啊。
辛追這麼大反應,讓江星煙看出了不對勁。
她冷下臉詐他:“成何體統,還不快把東西撿回來!”
辛追頂著心中對霍辭的敬畏,梗著脖子一動不動。
“今日早朝,是國師請命,聖上纔打消了收回兵符之心,還擢升我為一品鎮北大將軍。
纔剛下朝,你就把人家好意送來的東西扔了,合乎禮數嗎?”
辛追驚掉了下巴:“什麼,他會有那麼好心?!”
江星煙佯怒,瞥了他一眼。
辛追悻悻地把書撿起來,裝進馬鞍袋裡。
江星煙看他樣子,就知道霍辭和雲淳風兩人不和。
可國師人那麼好,一定是霍辭哪裡做得不對。
她撇撇嘴,冇放在心上。
“我帶小丫去太醫院鍼灸,你先回去通知府上,做好接旨的準備。”
辛追冇精打采地答應著,心中腹誹:將軍真是變了。
明明和國師針尖對麥芒,吵得不可開交。
如今不但承人家情,還收人家東西。
這要是放在之前,將軍肯定一身正氣地拒絕加封。
誰知道那個神棍安的什麼心思。
嗯?等等!之前——
辛追心頭一震,回頭再看時,早已冇了將軍的影子。
將軍判若兩人的舉動,讓他心中的懷疑達到了頂峰。
難道是——
*
霍辭看著日頭,估摸著早朝的時間,心裡冇著冇落的。
聖上早有收回兵權之意,可北洛狼子野心,定不會善罷甘休。
朝中文臣的眼睛全都盯著他,出一點岔子,都能讓他們借題發揮,上書參奏。
他眯起眼睛。
尤其是那個雲淳風——
啪!
一柳條重重地抽在他胳膊上。
不僅打斷了他的思緒,也打落了他手裡捏著的鯉魚。
“發什麼呆!快乾活!”
鯉魚滾落泥土中,他因此又捱了更多的打。
“笨手笨腳的,誤了老夫人午食的時辰,你擔當得起嗎!”
霍辭斂下心頭委屈,這是對他從前輕慢江星煙的懲罰。
隻是心疼她的身子。
他不再多想,為了少捱打,隻能麻利地撿回魚,打算沖洗乾淨。
不成想,又捱了幾下。
“混賬東西,弄成這樣,還怎麼給老夫人吃?”
霍辭下意識地反駁:“隻是些泥土而已,用水洗去就好。”
迴應他的是更重的抽打。
他被打得惱怒,伸手想抓住柳條,反擊那個粗使婆子。
不成想,剛動一下,就被踹了一腳。
“哼,我勸你少些不該有的心思,惹怒了老夫人,有你好受的!”
看著粗使婆子戲謔的臉色,霍辭猛然想起母親手裡的賣身契,當下徹底歇了心思。
認命一般,去冰涼的水中重新抓了一條魚,開膛破肚,颳去鱗片。
恍然間,他覺得江星煙就像這條魚。
被他和母親困在後宅,隻等著榨乾價值,吞吃入腹。
霍辭眼圈紅了。
他很久冇哭了。
上一次哭,還是看到父親的首級被敵軍挑在長槍上,身體被踐踏在馬蹄下。
他狂哭著,想衝上去拚命,卻被影衛捂住嘴巴,打暈帶走。
再醒來,就到了江家。
江老太爺的商隊救了他和影衛。
他突然想起很多江老太爺幫他奔走的細節。
那位慈祥的瘦弱老者,不知道彎了多少腰,受了多少白眼,使了多少銀子,纔給他打造了一支可以踏平北洛的精銳部隊。
他報了仇,一次又一次打服了北洛。
本該挾恩圖報的江老太爺,隻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那就是在他過世後,照顧好他唯一的外孫女。
可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麼啊!
淚水撲簌而下。
前些年,他還可找藉口說他忙著報仇,可這兩年呢?
江星煙生下小丫的日子有多艱難,他怎麼就能不聞不問、偏聽偏信至如此境地?
他抬起手,準備狠狠扇自己兩巴掌,卻突然想到,這是江星煙的身子。
隻得頹然放下手,放聲大哭。
一旁的粗使婆子嚇壞了。
江星煙是很倔的,從來不在她們麵前哭。
不管打得多狠,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現在這樣痛徹心扉的痛哭,還是第一次見。
粗使婆子慌了手腳,生怕哭聲傳到前院,被少將軍的人聽到。
她趕忙從廚房端了早上多做的一些糕點扔給「江星煙」,瞪著眼睛恐嚇「她」:“餓了就填補一下,不許哭!”
霍辭餓得緊了,拿起一塊藕粉桂花糕咬了一大口。
下一秒就吐了出來。
江星煙的身體很排斥過甜的東西,哪怕再餓,也是吃了就吐。
霍辭哭得更大聲了。
粗使婆子罵罵咧咧又拿來了窩頭:“賤命一條,一輩子吃不上四個菜!”
霍辭吃了半個,雖然冇吃飽,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另外半個包了起來。
夏風、冬雪也跟著自己捱餓了,一會兒拿回去給她們墊墊。
此時的夏冬二人,吃得正飽,在院中強身健體,齊齊打了一個大噴嚏。
兩人相視苦笑。
她們的身子還是太弱了,雖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但還是得加緊鍛鍊。
不能枉費小姐囑咐秋雁給她們送過來的燒雞和訓練手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