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知微被關在了房間裡,夏勝蓮偷偷去瞧過幾眼。
她什麼也不吃,脾氣還是這樣的倔。
小英端著原封不動的飯菜從裡頭出來,碰見了太太,“太太。”
夏勝蓮看了一眼她手中端著的吃食,擺擺手,“下去吧。”
夏勝蓮退開房門,單知微聽見動靜,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背過身去。
“你還冇有想明白。東西也不吃,是要餓壞自己的身子嗎?”夏勝蓮歎氣,走到女兒身邊,輕撫她的秀髮。
單知微轉頭看向母親,“娘,我真的不想嫁。”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懇求地望著她,夏勝蓮又怎麼會不心軟。
“圓圓,婚姻之事乃是大事,這回你就聽爹和孃的吧。我們不會害你的,那個鐘少爺留洋歸來,學問又好,長得又好,人中龍鳳,何況他那樣的家世,你嫁過去不會吃虧的。”夏勝蓮苦口婆心地勸。
單知微搖頭,“娘,你和爹在一起,幸福嗎?”
夏勝蓮搭在女兒身上的手顫抖兩分,似乎驚訝她所言。
“娘嫁給你爹爹,生下你就是最大的幸福。”夏勝蓮沉默片刻開口道。
“你騙人,你從來都不幸福,小的時候你哄我睡覺常常抹淚。父親隻是給了你作為大太太的尊重,可他們所有的愛給了另一個女人,和彆人生兒育女。而你隻能笑著做出大方的模樣來。”單知微看著母親眼角的皺紋,伸手撫摸,“我不想將來也這樣。不想一輩子被鎖在大雜院中,失去自我。娘,你應該也不忍心女兒受和你一樣的苦。”
單知微帶著哭腔開口,“你幫一幫圓圓好不好?我求您了。”
夏勝蓮看著女兒哀求的模樣,眼角滑下了淚水,閉上眼睛,是啊,連女兒都看出了自己的不幸福。可是她能做什麼呢?女兒婚事她做不了主。
“你得告訴娘,你要做什麼?”
“退婚,拿著信物和文書。我親自去找鐘少爺,退婚。”單知微知道母親答應了,抓著她的手和盤托出。
“信物在你爹爹那,娘同意,可不知道怎麼幫你。”夏勝蓮從小到大都冇有忤逆過父親,出嫁以後也對丈夫百依百順,能為女兒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痛下決心了。
單知微說了計劃,夏勝蓮聽了不可置信,冇想到女兒這麼有主意。
傍晚,夏勝蓮敲了書房的門。
“進來。”
她端著蔘湯嫋嫋走去,模樣俏麗。
原就長得極美,隻是甚少裝扮。
單雄定睛看她,“很少瞧你這般打扮,甚美。”
夏勝蓮莞爾一笑,走到他身邊,手被他握住。
“老爺,圓圓她點頭了。”
“真的?”
“不然,我哪有心思打扮啊。”
單雄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冇提條件?”
“咳咳~”夏勝蓮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老爺瞭解圓圓的性格,提了,要去學堂。今晚有畢業晚會,總要讓她和學生老師告彆。”
“嗯,那去吧,讓人跟著。”單雄做出讓步。
夏勝蓮點頭,“你不去看看?”說著小手嬌俏一拍,“關了這麼久,你不關心圓圓啊?”
單雄自然要去看,還得多囑咐幾聲,順便探聽探聽她是否真的點頭同意。
夏勝蓮趁他和圓圓說話的契機,拿走了信物,一隻金手鐲。
單知微換好了學生裝,聽了父親的訓斥。才從房間放出來,從母親手裡拿了信物和文書,匆匆離去。
劉叔拉著她到了長西女子中學的校門口。
她照常走了進去,隨後便從學生逃學的小道離開。
去哪裡找人呢?
銀行!先去銀行碰碰運氣,
在交通銀行,以鐘晏澤未婚妻的身份套出了地點。
果然是個浪蕩公子,紈絝子弟。
到了東方舞廳,單知微在門口觀望著。這樣的繁華熱鬨,不是她能輕易去湊的。冇有,猶豫很久她就走了進去。裡麵燈紅酒綠,一身學生裝的她顯得格格不入。
五彩斑斕的燈光和靡靡之音在室內流淌,鐘晏澤靜靜的坐在那兒,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環境嘈雜,心中生出幾分躁意。
微眯著眼,視線隨著酒杯微微轉移,撇頭看見一抹清新雅緻的身影。
水藍色的上衣如同清澈湖泊一般波光粼粼,與之搭配的黑色長裙更顯神秘深邃;它們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隨著單知微輕盈地轉身而翩翩起舞。那一頭如瀑布般順直的黑髮也隨風飄動著,像是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絕美的弧線後輕輕飄落。
此刻,鐘晏澤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道美麗的身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當看到那縷髮絲在風中舞動時,他的內心深處湧起一陣漣漪,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傳遍全身,讓他不禁泛起一身雞皮疙瘩。這一刻,時間似乎都凝固了,整個東方舞廳隻剩下眼前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和她那令人陶醉的身姿。
鐘晏澤的目光跟著她走。
“對不起。”單知微不小心和一女士相撞,見她衣著打扮應當是這裡的舞女。單知微道完歉後,急忙走開
那舞女看她一眼,嬌小姐模樣,出入這種地方。
“我想打聽一下,鐘少爺在這嗎?”單知微並不知曉此人究竟長得何種模樣,如今也唯有依靠這張嘴去四處打聽詢問一番了。
那舞女轉頭,看向離舞池最近的卡座,“在那呢。”
單知微順著她的目光慢慢轉過頭去,視線儘頭處,一個男人正斜倚在卡座裡。
他的身體微微後仰,雙手自然地垂落在座椅扶手上,看起來十分閒適自在,但又彷彿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戒備和疏離感。
這個男人麵容英俊,劍眉星目,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略顯淩亂地搭在額前,更增添了幾分不羈的氣質。他身穿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和一小片結實的胸膛,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性感氣息。
當單知微的目光與男子交彙時,後者並冇有絲毫躲閃或驚訝之色,而是依舊用那副慵懶而又自信的神情迴應著她的注視。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周圍的喧囂似乎都被隔絕在外,時間也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