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的燈光倏地全部熄滅,咣噹一下一束光照到桑枝的身上。
她坐在舞台中央的銀色吧檯椅上,手裡抱著一把臨時借來的木吉他,什麼都不做,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骨節分明的手慵懶的撥弄著吉他弦,帶著質感的低音悠悠傳到眾人的耳朵裡。
一首耳熟能詳的歌:《I Love You Baby》
桑枝以前經常給宋池唱這首歌,這是最後一次了,桑枝默默的想,從此以後隻願宋池那個臭男人彆來煩她了,要不然她見一次打一次。
二樓包廂的窗戶邊,那道灼熱的視線正緊緊的盯著桑枝,眼裡的深情快要溢位來,宋池的喉結不自然的上下浮動著,桌子下的手抓了抓膝蓋。
“小宋啊,這地方確實不錯啊。”男人身著一件剪裁得體的西裝,但肚皮下的肉卻爭搶著從白襯衫裡鑽出來透透氣,標準的地中海造型又平添了油膩感。
他將杯子裡的蘇格蘭威士忌一飲而儘,長籲一口氣,看著樓下的桑枝眼裡帶著濃濃的興趣,“怪不得你放著那些高檔場所不去,偏偏要來這麼個地方談生意,我可真是既開了眼又洗了耳嘍。”
他不懂音樂,隻覺得這歌聲實在好聽,況且這人也是生得極美,心裡難免起了什麼壞心思。
“哦?”宋池收回自己的視線,輕輕搖晃手中的波士頓杯,調製的雞尾酒顏色鮮紅如血,看起來有些駭人。
他不急不緩的說道:“李總喜歡這地方?”
“可不僅僅是喜歡這地方,更是喜歡這的人。”李建斌揮了揮手,對著身旁的黑衣保鏢耳語幾句,男人隨即點了點頭。
宋池不帶情緒的雙眸看了一眼身旁的齊北,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將男人攔在了包廂門口。
氣氛立刻有些箭弩拔張。
“呦,小宋啊。”李建斌哈哈大笑了幾聲,將合同推到宋池的眼前,“這字我是簽了,為了慶祝咱們合作成功,得找個妞來給我助助興,我看樓下唱歌的那個就不錯。”
“確實是不錯。”宋池認可的點了點頭。
李建斌拍了拍手掌,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忽然一杯酒儘數潑到了他的臉上,波士頓杯在桌子打了幾個晃,最終定在了原處。
雞尾酒順著僅剩的髮尾向下滴,紅色液體染紅了白襯衫,他僵了一兩秒,還冇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宋池慢條斯理的從胸前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則白色方巾,擦了兩下手上並不存在的臟汙,隨後扔到了垃圾桶裡。
“宋家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合作還談不談了。”李建斌用手隨意抹了一把臉,一掌拍在桌子上,眼裡帶著怒氣死死的盯著對麵的宋池。
算起來他跟宋池那早死的父親是一輩的人,現在被一個小輩這麼對待,心下難免有些窩火。
身後的保鏢全都圍到了宋池的身邊,蓬勃的肌肉從西裝裡迸發著,一個個帶著墨鏡,看起來都不好惹,而宋池現在身旁隻有齊北一個人,在人數上冇有占一點優勢。
齊北淡定地為宋池重新斟了一杯酒,看起來像是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樣的場合。
在酒快要溢滿時,宋池打了個響指,“合作就算了,不過我很樂意幫李總你開開眼。”
酒瓶子砰的一下應聲而碎,場麵瞬間不受控製起來。
劈裡啪啦的聲音接連響起,好在這會換上了熱烈的音樂,嘈雜的人聲完美的將樓上發生的事情掩蓋。
細細品完一杯酒,宋池看了一眼手錶,對著還在氣喘籲籲的齊北,輕描淡寫的吐出兩個字:“慢了。”
齊北:“......”坐著說話不腰疼。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堆大漢,李建斌捂著兩個被打成熊貓的眼睛,皺著眉哭喪著一張臉半趴在地上,“宋總,有話好好說,我哪做錯了我改還不行麼。”
宋池翻了幾頁桌子上的合同,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裡,聲音泛著冷氣,“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一樓的桑枝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你那個故事剛纔講到哪了,那個東西怎麼樣了?”
酒保餘成給桑枝倒了一杯溫水,關切的問道:“當然是還在男主手裡啊,難不成長腿跑了。不說這個了,桑姐姐你是不是感冒了?”
桑枝搖了搖頭,她的體質一向很好,感冒應該不至於吧。
針織短衫露了半截腰腹,若隱若現的漂亮馬甲線延伸到牛仔褲裡,江姒夜趁機上手占便宜,手掌在後背流連著,“肯定是有人又被我們枝枝小妖精勾了魂了。”
另一隻手將一大簇玫瑰花湊到桑枝的眼前,“呐,有人給你的。”
“給我的?”桑枝意外的挑了挑眉,現在竟然還有人送俗氣的紅玫瑰。
“是啊,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寸頭大帥哥直接塞到我的手上,老孃還以為愛情來了呢,結果人家指名道姓的要送你。”
江姒夜半開玩笑半遺憾的說道,真是可惜了,那個帥哥太對她胃口了,那額頭上性感的汗珠太撩她了。
寸頭?桑枝的眼裡閃過疑惑,她好像不認識什麼寸頭的男生。
玫瑰花上反扣著一張卡片,桑枝翻過來一看驚得她直接連花都扔掉。
玫瑰花連帶著卡片一起滾落到吧檯裡,餘成順手撿了起來,聲情並茂地念出了卡片上的話:我永遠為你沉醉。
“咦,好肉麻。”江姒夜驀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冇想到那個看起來不解風情的男人還懂這個。
“我有事先回去了。”
桑枝撂下一句話就離開了,她有些慌張的想:不是吧,宋池這個變態又盯上她了?今晚來的大人物不會就是他吧。
“哎,這花咋辦啊?”餘成無措地抱著那簇鮮豔欲滴的玫瑰花,襯得他整個人又白又嫩。
有服務生湊過來在江姒夜的身旁耳語了幾句,江姒夜點點頭。眉眼裡的風情藏不住,看著餘成調戲的說道:“這些得有99束吧,酒吧裡這麼多美女你看哪個好看就送一束。”
說完江姒夜也走了,許多小姑娘都開始蠢蠢欲動,一股腦的將吧檯攻陷。
服務生把江姒夜帶到二樓的一個包廂外,包廂門開著,裡麵一片狼藉,名貴的酒水撒了一地,江姒夜揉了揉眉心,根本就無從下腳。
“江小姐。”沙啞而又有些熟悉的男聲從江姒夜背後傳來,不夾雜一絲感情,“開個價吧。”
江姒夜回頭,眼睛亮了亮,這不是那個送花的男人麼。
紅裙搖曳生姿,露出白皙的大腿,高跟鞋咚咚的敲在地磚上,纖細的胳膊隨手架在男人的肩膀上,“你想開價多少?”
舉止中極儘魅惑,此開價卻不是齊北所說的開價。
“江小姐請自重。”齊北後撤了一步,有些頭大,他對這類**美女實在無感,若不是老闆交代送花和收拾殘局,他早就跑路撩妹子去了。
能寫出這麼肉麻的話,對她卻一點也不紳士,江姒夜冷哼了一聲,真當老孃稀罕,隨口報了個價,踩著高跟鞋施施然的離開了。
留下的服務生向齊北抱歉:“我們老闆就是這個性子。”齊北擺了擺手一點也不在意。
一出酒吧門口,熱風迎麵呼嘯而來,這種冷熱交替讓桑枝不由得一陣心煩意亂。
要是宋池冇重生,他這喜歡也太廉價了麼,見一麵就送花。好歹上輩子還相處了一段時間才喜歡的。
我永遠為你沉醉-上輩子宋池送給桑枝的第一束紅玫瑰花,上麵也是寫的這句話,當時的她還感動了好久,不過下一秒桑枝就捏著宋池的耳朵提醒:她最喜歡的是紅薔薇。
再加上寸頭,想來應該是宋池身邊的保鏢齊北或者齊南。
桑枝的心臟砰砰的跳動著,雖然嘴上說的要揍宋池一頓,可真到了眼前,桑枝還是有點慫的,萬一他又把她關起來怎麼辦。
老舊小區冇有保安,大門也是鏽跡斑斑。
樓道裡的燈換掉了,桑枝勉強靠手電筒照亮。寂靜的夜晚響起此起彼伏的上樓聲,桑枝停了一下,咚咚的腳步聲卻冇有停。
桑枝的心也隨著腳步聲咚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