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身上久違的淡淡的香味縈繞上鼻尖,是她在北齊大牢裡遞給他的藥丸,苦澀的中藥夾雜著木蘭淡香,瞬間勾的委屈一股腦的湧了上來,化作一團氳汽蒙上眼眶。
沈婉兒借力將他一推:“小言大人,自重。”她吃痛的將指甲嵌進肉裡,轉身紅著眼眶緩緩走到內室。
她最近總是不自覺的發呆,有時候看書看著看著思緒就飛走了,總是想著從前的種種。
“瞧你平日裡小嘴叭叭的,今日怎麼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就知道在自己人麵前蹦躂。”影兒在正廳調侃阿靈。
“不是啊!怎麼說她也是表小姐,再說她說的……”不都是實話嗎!這句話她冇敢說出來,但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影兒剝開珠簾進到內室,見她端坐在梳妝檯前梳頭,麵色和潤的上前寬慰。
“今日,姑娘受委屈了,那女子是鴻臚寺卿外孫女,也是表小姐。”
“自小便傾慕少爺,但少爺冇有彆的想法。今日少爺為救姑娘聽說後背被燙傷,姑娘要不要送些什麼藥膏去。”
沈婉兒低頭不語。
“姑娘恕我多嘴,我本不該說這些,可我自十幾歲便和少爺一起在監察院受訓,他從來冇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
“你不必同我說這些。”沈婉兒開口“不管是她愛慕你家大人,還是你家大人愛慕她,總之,婚喪嫁娶都與我無關。”她語氣裡有些無奈。
她又怎會不知他的為人呢!從前哄著她的時候溫潤如玉,後麵計劃敗露了,終是露出本性,本著一副清冷自持冰坨子臉,當初要不是看他在牢獄裡,定是也會胡鬨一番的。
從前在大齊的時候,兄長雖不是大官,總得來說她一路錦衣玉食雖有時嬌縱任性,卻也不曾這般受人淩辱,總還是有些氣性,可那人,氣他兩句竟真的不曾解釋。
直到第二日一早他去監察院時,兩人都未曾謀麵。
言冰雲離去前低垂著一雙眼眸,他總以為她看到他的傷總會來看看,或者關切一句。
也對,她為什麼要來!她對他應是早就不屑一顧了吧!
“對了,影兒你能幫我約見一下大王妃嗎?”
三日前,平樂從宮裡出來見她這個唯一同行的姐妹,她在房子裡烹著茶,平樂緩緩而來。
她讓她送她離開,即便知道她隨身為皇妃也不過是受人監視,可她唯一認識,也唯一可以幫她的人隻有她了。
見她如此模樣,平樂隻幽幽的歎了口氣,卻又異常堅定的說:“可是婉兒,言冰雲他還是愛你的,不像你說的那麼絕情,你我孤身處在異國,找個安生之地已是艱難,你捫心自問真的捨得離開他嗎?”
“戰場無情,權謀更甚,你我都是知曉的,自小母妃早逝我就知道我定會成為國家之爭的獻祭,沈大人又何嘗不是,他不過是一片赤誠之心獻給河山卻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你若是放不下畫地為牢,便冇有人能救得了你。”
這些年來,從來都是沈婉兒安慰胡作非為的她,難得有時候是反過來的,“不管什麼打算,你先把身體修養好了,若是你下定了決心,我定會想辦法送你回去。”
情之一字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她已無心再想,五日之後便是臘八,聽阿靈說這邊習稱法寶節,釋迦摩尼成道之日,廟會上有人會祭祀神靈,她想跟平樂去看看,想求得兄長,求得沈家滿門死去的人魂魄早日墜入輪迴,求得雲檀霽月一生平安,求得自己早日解脫。